卷上 第六章(第5/11页)

“哦,但是我想来点有意思的。”温诺普夫人说。

“你当然想啦,”提金斯回答说,“但这辆马车有点太过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他的手术针。

“我会用这个把马肚带缝在一起,”他说,“它很有韧性,缝两针就可以永远固定在一起……”

但那个杂务工站在他身边,拿出口袋里的所有东西:一个油腻腻的皮袋子,一块蜂蜡,一把刀,一个烟管,一小块奶酪,一根苍白的兔笼线。他认定这个上流人士很仁慈,所以他把全部家当都贡献出来了。

提金斯说:“啊。”然后,当他解开绳子的时候:

“好吧!听着……你这架马车和这匹马是在羊腿旅馆后门跟一个货郎买的。”

“是撒拉逊人头客栈!”车夫喃喃道。

“你花三十镑买了下来,因为那个货郎急着要钱。我知道。便宜得要死……但是,没阉干净的马,不是人人都能驾的。对一个兽医或者卖马的来说无所谓。你看那个车,太高啦!……但是,你干得不错。只是你跟以前三十岁的时候不一样了,对吧?这匹马看着太恐怖,车子又太高,你一旦上去就下不来了。然后,你还让它在阳光下等你的女主人等了两个小时。”

“沿着马厩墙边上有点阴凉。”车夫喃喃道。

“啊!他不喜欢等。”提金斯平静地说,“你应该心存感激,你的老脖子没断。把这个马肚带扣上,少扣一个眼儿,因为我多往里挪了一点。”

他准备爬上车夫座位,但温诺普夫人在他之前就上去了,坐在一个配着绑带的坐垫的座位上,高得几乎无法想象。

“哦,不,你不用。”她说,“我在的时候,除了我和我的马夫,没人能驾车带我们。你也不行,我亲爱的孩子。”

“那我跟你一起走。”提金斯说。

“哦,不,你不用。”她回答,“谁都不能在这架车上断了脖子,除了我和乔尔。”她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认为这马驾起来没问题的话,可能今晚能让你试试。”

温诺普小姐突然叫起来:“哦,不,妈妈。”

但那个杂务工爬了上去,温诺普夫人扬起了鞭子,让马跑了起来。她又立刻拉住马,侧过身子对提金斯说:

“多么悲惨的人生啊,那个可怜的女人。”她说,“我们都必须为她做我们能做的一切。她明天就可以把她丈夫送到精神病院去。她不这么做只是出于完全的自我牺牲。”

马以一种轻柔而规律的小碎步跑走了。

提金斯对温诺普小姐说:“你妈妈的手真不一般。我并不经常看见一个女人那样的手放在马嘴上。你看到她怎么拉缰绳了吗?……”

他意识到,这个女孩一直在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这么一段时间里,从路边开始,专注地,几乎入了迷。

“我猜,你认为刚刚是场非常不错的表演。”她说。

“那个马肚带,我弄得并不好,”他说,“我们从这条路上下去吧。”

“设身处地地安慰可怜柔弱的女性,”温诺普小姐继续说,“安慰那匹马的样子就像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我猜你也这么安慰女人。我为你的妻子感到惋惜……英国乡村男性!看一眼,就把杂务工收为了忠实的仆从。封建系统都圆满了……”

提金斯说:“嗯,你知道,要是他知道你们有个懂行的朋友的话,这会让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仆人。下等阶层的人就是这个样子。我们从这条路上下去吧。”

她说:“你刚才急匆匆地要躲到树篱后面,警察在追我们吧,不是吗?可能你吃早饭的时候在说谎,为了安慰一个柔弱女人歇斯底里的神经。”

“我没有撒谎。”他说,“但是如果能走田间小道的话,我讨厌走在大路上……”

“这是恐惧症,跟女人的病一样。”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