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六章(第2/11页)

“我现在是个残暴的谋杀犯了!”提金斯说,“没有一身鲜血!溅上了无辜植物的绿色汁液……老天作证!这个国家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会让你在刚刚认识一个小时之后蹂躏她!”他又砍倒了两枝毛蕊花和一枝苦苣菜!一个阴影,但并非来自太阳,一道幽暗,投在六十英亩的紫色花草和延寿菊上,白色的:像是蕾丝衬裙铺在草地上!

“老天作证,”他说,“教堂!国家!军队!国王陛下的政府部门,国王陛下的反对党,国王陛下的金融家……整个统治阶级!全部都堕落了!感谢上帝,我们有海军!……但那可能也堕落了!谁知道呢!不列颠尼亚不需要舷墙……那感谢上帝,还有夏天的田野里正直的年轻人和品德高尚的女孩:他是最像托利人的托利党,就像他应有的那样;她是激进的妇女参政权论者,在这片土地上与邪恶作战[124]……她就应该这样!她就应该这样!二十世纪开头的这些年岁,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女人保持清白和健康!在讲台上大声呐喊,对肺多有好处,狠击警察的头盔……不!这该是我做的:我的份,我想,小姐!……扛着沉重的横幅,在罪恶的索多玛的街上行进二十英里。都做得很棒!我敢打赌她品德高尚。但你并不需要打赌。这种事情不是靠概率来计算的。你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漂亮的眼睛!诱人的后背。纯真的狂妄……是的,对这个帝国的母亲们来说,这种工作比成年累月照料下流的丈夫,直到自己变得像火边的母猫一样歇斯底里要好……你可以在她身上看出来,那个女人,你可以在她们大部分人身上看出来!感谢上帝,还有正直已婚的年轻托利党男人和这个支持妇女参政的孩子……英格兰的脊梁骨!……”

他又砍倒了一枝花。

“但老天作证!我们俩都被怀疑的阴云笼罩!两个都是!……这个孩子和我!还有爱德华·坎皮恩将军、科罗汀·桑德巴奇夫人,还有尊敬的国会议员保罗(暂时停职)来散播谣言……还有四十个没牙的老顽固在俱乐部里到处散播。无数本访客簿打着哈欠把你们的名字从上面划掉,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我多么后悔:你父亲最老的朋友……老天有眼,那个冻肉沙拉里的开心果!我再重复一次!早餐搞砸了:真是令人不愉快的回忆!虽然我几乎可以承受任何事情,鸵鸟一样的消化能力……但不!令人不快的思考!我简直像那个大眼睛婊子一样歇斯底里!同样的原因!错误的饮食,错误的生活。应该是给打山鹑的猎人吃的食物,而不是久坐的人该吃的芜菁。英格兰是药片的国度……药丸国[125],德国人这么叫我们。说得很对……还有,该死的,室外的饮食:水煮羊肉,芜菁,久坐的生活……还有被迫面对世界的肮脏,你的鼻子整天都待在里面!为什么,等等,我跟她一样糟糕。西尔维娅跟杜舍门一样糟糕!……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难怪肉都变成了尿酸……神经衰弱的主要诱因……多么可怕的泥塘!可怜的麦克马斯特!他完了。可怜的家伙,他应该色眯眯地盯着这个孩子。他应该唱的是‘高地玛丽’而不是‘这是每个男人欲望的终结[126]’……这个年轻人迷上了一位过气的拉斐尔前派妓女,这件事可以刻在他的墓碑上,写到他的名片上……”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想到自己不应该和这个女孩一起散步!

“但是该死的,管他呢。”他对自己说,“她倒是个掩盖西尔维娅那档事的好幌子……谁在乎呢!她必须试试运气。很可能她已经被从他们那些可怕的访客簿里划掉了……因为她是个妇女参政权论者!”

温诺普小姐,在他身前大约一个板球场距离外,跳上一架篱笆过墙梯,脚蹬在台阶上试了试,直接踩上最上一级台阶,左脚在其他台阶上稍稍一蹭,然后就落在了扬着灰的白色路上。他们毫无疑问需要穿过这条路。她站在那里等着,仍然背对他……对他来说,她敏捷的脚步,她诱人的后背,现在,无比可悲。把她搅进丑闻里,就像剪去金翅雀的翅膀一样。这个明亮的生物,黄的、白的、金的,精致,阳光下在的枝头用翅膀扇出一片光晕。不,该死的!比这还要糟糕,这简直比那些爱鸟人士刺瞎苍头燕雀的眼睛还糟[127]……无比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