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5页)

“她是个谜,真是个谜,”她说。“偏要一个月又一个月地留在这儿,尝尽艰难困苦!而现在却又偏要忍受埃尔顿太太的关心带来的痛苦,听她那贫乏的谈话,而不是回到一向真诚热烈地爱着她的那些更好的伙伴中去。”

简到海伯利来,原来说只待三个月;坎贝尔一家到爱尔兰去也待三个月。但是现在,坎贝尔夫妇已经答应他们的女儿,至少在那里待到施洗约翰节[2],而且又一再写信来邀请她到他们那儿去。据贝茨小姐说——都是她提供的情况——狄克逊太太的信写得极其恳切。只要简肯去,交通工具可以解决,仆人可以派来,还可以安排好一些朋友,旅行不会有任何困难;但她还是谢绝了。

“她拒绝这次邀请,一定有什么理由,而且是比表面上看来更加有力的理由,”这是爱玛得出的结论。“她准是在作某种忏悔,或者是坎贝尔夫妇引起的,或者是她自己引起的。她很担忧,很慎重,有时也很坚决。她不能去和狄克逊一家待在一起。准是有谁下过命令了。但是她又何必答应和埃尔顿一家在一起呢?这完全是另外一个谜了。”

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她对埃尔顿太太的看法,她在他们面前谈出她对这个问题迷惑不解,威斯顿太太大胆地为简辩护。

“我们不能认为她在牧师住宅会有多么快乐——我亲爱的爱玛——但是总比老待在家里好些嘛。她姨妈是个好人;不过经常跟她做伴,那却一定会叫人厌倦不堪。我们不要一见菲尔费克斯小姐到那儿去就批评她趣味低级,我们得先考虑考虑她离开的是什么。”

“你说得很对,威斯顿太太,”奈特利先生殷切地说,“菲尔费克斯小姐像我们中间任何一位一样,是能够对埃尔顿太太作出正确评价的。她如果可以挑选做伴的人,一定不会挑她的。但是,”他用责备的神情朝爱玛一笑,“没有别人关心,她只好接受埃尔顿太太的关心啊。”

爱玛感觉到威斯顿太太朝她瞥了一眼,她自己听了他那番殷切的话心里有所触动。她脸微微一红,立即答道:

“我倒认为,埃尔顿太太的那种关心,与其说会使菲尔费克斯小姐高兴,倒还不如说会使她厌恶。我认为,埃尔顿太太的邀请决不会有什么吸引力。”

“菲尔费克斯小姐的姨妈急于代她接受埃尔顿太太的好意,”威斯顿太太说,“如果她因此作出了违反本意的决定,我也不会感到吃惊。可怜的贝茨小姐很可能强迫和催促她的外甥女显得更加亲密,虽然她自己很有头脑,并不想这么做。当然,她也希望稍稍改变一下环境。”

她们俩都急于要再听他把话说下去,他沉默了几分钟以后,说道:

“还有一点必须考虑——埃尔顿太太当面对菲尔费克斯小姐说的话,跟她背后说起她的不一样。我们都知道‘他’或‘她’这两个代词跟‘您’这个代词之间的差别,这些都是在谈话中用得最多的词。我们都感觉到,在我们相互交谈时,除了一般的礼貌之外,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在起着作用——一些更早存在的东西。我们总不能把前一个小时里那些令人不快的暗示去当面告诉任何人。我们对于事物的感受是不同的。除此以外,作为一个一般的原则,你还可以肯定,菲尔费克斯小姐卓越的智力和仪态使埃尔顿太太感到敬畏;埃尔顿太太当面会用她应得的尊敬来对待她。埃尔顿太太以前可能从没遇到过像简·菲尔费克斯这样的女人——不管她怎样自负,都没法不承认自己,相对来说比较渺小,即使心里不承认,行动上也要有所表现。”

“我知道你对简·菲尔费克斯评价有多高,”爱玛说,她心里想起了小亨利,一种又惊恐又微妙的心情使她一时决不定再要说些什么别的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