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9页)

这个宴会规模相当大,因为还请来了另一家人家——一家正正派派的、无可非议的乡绅之家。柯尔夫妇在他们认识的人中间,以这家人家为荣,此外还有海伯利的律师柯克斯先生家的几位男客。像贝茨小姐,菲尔费克斯小姐和史密斯小姐那些不及他们高贵的女客都要到晚上才来。可是吃饭时,因为人太多,不可能谈一个什么共同的问题。在政局和埃尔顿先生等话题谈过以后,爱玛可以全神贯注地听她邻座说的令人愉快的话。她感到非听不可的第一个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是简·菲尔费克斯的名字。柯尔太太似乎在讲一件有关她的事,好像十分有趣。她听了一下,发觉很值得一听。爱玛那极其可贵的幻想,有了一个可以发挥想象的有趣题材。柯尔太太在说她去探望了贝茨小姐;一进屋就看见一架钢琴,不由得感到震惊,那可是一架非常讲究的钢琴;不是一架大钢琴,而是一架大尺寸的四方形钢琴。说这个故事的用意,以及说接下来的那一大段她惊讶、询问、祝贺和贝茨小姐解释的对话的目的,就是要说明那架钢琴是前一天从布罗德伍德琴行[1]运来的,这使姨妈和外甥女都大为惊奇——完全出乎意料。根据贝茨小姐的叙述,一开始连简自己也莫名其妙,困惑不解,想不出有谁可能定这样一件礼物。可是现在,她们想出了一个两人都满意的答案:只有一个人可能送——不用说,一定是坎贝尔上校送的。

“谁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人送,”柯尔太太又说,“如果还有怀疑,那我只会觉得吃惊。不过简好像最近刚接到他们的一封信,信里可只字没提啊。她最了解他们的习惯。可是我倒认为,不能因为他们不提,就说这件礼物不是他们送的。也许他们是故意要让她感到意外。”

许多人都同意柯尔太太的看法。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的人,个个都相信一定是坎贝尔上校送的。他送了这样一件礼物,大家都同样高兴。还有许多话要说,让爱玛可以一边按自己的思路去想,一边仍然听柯尔太太讲下去。

“我声明,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时候听过比这更使我满意的事!简·菲尔费克斯琴弹得那么好听,却没有一架钢琴。这一直叫我难受。尤其是考虑到,有多少人家有了很好的钢琴却搁在一边没人弹,真是丢人。这好像是给了我们一个耳光,的确是这样!昨天我还跟柯尔先生谈起,一看到我们那架放在客厅里的全新的大钢琴,我就感到惭愧。我连一个个音符都分辨不出来,而我们的那几个小女孩还只刚刚开始学琴,也许永远不能成材。而那位可怜的简·菲尔费克斯,她精通音乐,却没有任何乐器,甚至没有世界上最可怜的旧的古钢琴[2],来让她作为消遣。我昨天还跟柯尔先生谈起,他完全同意我的看法。不过,他特别爱好音乐,所以禁不住把钢琴买了下来,我们自己弹不好,希望我们的哪位好邻居可以偶尔光临好好地弹弹它。他确实是为了这个才买下那架钢琴的——要不然,我们准会为这件事感到惭愧。我们非常希望伍德豪斯小姐今晚能试试这架钢琴。”

伍德豪斯小姐得体地默默表示同意。她看出,从柯尔太太的消息里再也听不到什么,便转过头去朝着弗兰克·邱吉尔。

“你为什么笑?”她说。

“没有啊,你为什么笑?”

“我!我想我笑的是,坎贝尔上校竟然那么富裕,那么慷慨。那可是件昂贵的礼物啊。”

“很贵。”

“我觉得很奇怪,以前为什么不送。”

“也许是因为菲尔费克斯小姐以前从没在这儿待得这样久啊。”

“或者是,他不让她用他们自己的琴。那架钢琴现在一定在伦敦关着,没有任何人去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