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本序(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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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主人公是爱玛。我们看作者是怎样开门见山,把一个活生生的爱玛送到我们面前的:

“爱玛·伍德豪斯,漂亮、聪明、富有,还有舒适的家庭和快活的性情,生活中一些最大的幸福,她似乎都齐备了。她在世上过了将近二十一年,很少有什么事情使她痛苦和烦恼过。……因为姐姐嫁了人,她很早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本书第一页)

整部小说的故事并不复杂。爱玛为了排遣寂寞,时常邀附近寄宿学校的寄宿学生哈丽埃特到家里来陪她,并把哈丽埃特置于自己保护之下。哈丽埃特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女,爱玛总以为她出身贵族,因此要她拒绝农夫马丁的求婚,并且一再替她寻找合适的丈夫。爱玛姐夫的哥哥奈特利比爱玛大十六岁,他进入了爱玛的生活环境。爱玛为人撮合,却从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奈特利虽然早就爱上爱玛,可是又经常批评她的缺点,对她干预别人的恋爱与婚姻表示不满。但爱玛仍一味鼓励哈丽埃特去爱牧师埃尔顿。在埃尔顿同霍金斯小姐结婚后,她又要哈丽埃特去爱弗兰克·邱吉尔。由于误会,哈丽埃特爱的竟是奈特利。爱玛发觉后大吃一惊。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心里一直爱着奈特利。于是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弗兰克·邱吉尔和简·菲尔费克斯结为夫妻。哈丽埃特也和马丁成婚,皆大欢喜。

当然这样的介绍太简单,不过读者就要开始读正文,所以这里不详叙了。

《爱玛》被认为可能是奥斯丁最成熟的作品。

凯特尔这样评价说:“使《爱玛》产生感人力量的是简·奥斯丁态度背后的感情深度和现实主义,为提出这一看法,我们或许已谈得相当充分了。她以一种一丝不苟,然而又是热情洋溢并具有批判眼光的精确性检验了她的天地中存在的问题。不可否认,这个天地是狭窄的。重要的问题在于其狭窄性到底关系多大。”他接着指出:“天地狭小其实毫无关系。重要性是不能用题材大小来衡量的。”[4]

奥斯丁写的是爱玛和她活动的那个圈子,但是她关心的是当时的妇女问题。凯特尔的分析十分中肯:

“……这部小说中的巨大道德热情,同她的其他小说一样,无疑来自简·奥斯丁对当时社会妇女问题的理解和感受。这种对妇女地位的关注,使她对婚姻问题的看法富有特色和说服力。这种关切是现实主义的,不带浪漫色彩,用正统的标准来衡量,是带有破坏性的。”[5]

爱玛控制哈丽埃特的婚姻一事,不能说她是从私心出发。她确实关心和爱护哈丽埃特,我们在本书的许多篇章可以看到她总在为哈丽埃特的婚姻操心,而且从中她自己也得到了启发。“她出于叫人无法承受的自负,自以为了解每个人的感情秘密;出于不可饶恕的自大,硬要安排每个人的命运。结果证明,她全都做错了。”她在为人作嫁时,没有想到自己。可是等到她知道哈丽埃特爱上奈特利以后,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爱着奈特利。故事发展在这里有了一个急转弯,她和奈特利成了夫妇。她原来反对哈丽埃特嫁给马丁,后来也对他们终于结合感到高兴。在爱玛看来,马丁不配做哈丽埃特的丈夫和哈丽埃特不配做奈特利的妻子是同样的道理。婚姻应当门当户对,我们今天自然不会同意这种婚姻观,但是要看到这不正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婚姻关系吗?奥斯丁提出的解决妇女问题(自然包括婚姻问题)的办法是严肃的,然而表现在她的作品里又增添了喜剧色彩。在十九世纪初,英国流行着一些感伤小说,奥斯丁现实主义的小说使读者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

可是当时英国的文坛对于这位女作家的小说态度却很冷淡,有的甚至加以贬低,连夏洛蒂·勃朗特都批评奥斯丁说:“她全然不知激情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