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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拉门被打开,八重子的脑袋钻了出来,她的眉头紧锁。

“怎么了?”

“没什么,是妈。”

“咦……她又干什么了吗?”声音中的厌恶感表露无遗。

“没什么大不了的,先不说这个了,我要去办事。”

八重子点了点头,表情也不禁变得僵硬起来。

“小心点啊。”

“我知道。”昭夫背对着妻子打开了玄关的门。

他回到院里,望着纸板箱叹了口气。里面装的是尸体,而接下来要搬走这纸箱的就是自己,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如此现实,这一定是他今生最糟糕的一个夜晚。

他关上盖子,提起了纸箱。除了感到不便携带之外,还发现这样确实比单独抱尸体时来得更重。他抱着纸箱来到外面,放在自行车货架上。由于货架很小,固定纸箱着实费了一番工夫。当然,要骑着车走是不可能了,昭夫一手抓着车把,一手推着纸箱,开始缓缓前进,背后的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应是半夜两点左右了,昏暗的大街上并无行人,但还有一些住户的窗口透着灯光,昭夫为了避免不慎引发响声,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巴士往来了,所以基本不用担心有人会从巴士经过的地方走来。必须小心的是其他车辆,在巴士和电车都休息的这会儿,出租车驶进狭小的住宅区的概率也就上升了。

他刚一想到这里,眼前就有车灯打了过来,昭夫随即闪身躲进了旁边私人修建的小路。由于是单行道,故而不必担心汽车会开到这里头来。很快,那辆黑色的出租车便驶远了。

昭夫再次朝他的目的地走去,这区区十分钟的路程,令他觉得漫长到窒息。

银杏公园位于住宅区的中心地带,仅仅是一座周围种着银杏树的简朴公园。园内虽设有长凳,却无一处遮风挡雨之地,因此也没有流浪者以此为家。

昭夫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公园角落的公厕后。许是因为雨一直下到今早的关系,地上的土很松软,厕所看上去并没有亮着灯。

他抱着纸板箱,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走近厕所。稍稍犹豫之后,他还是进了男厕。因为他想为了使别人认为这是变态的行径,还是进男厕比较合适。

男厕中传出一股令人禁不住皱眉的臭味,昭夫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呼吸声,抱着纸板箱走了进去。他拧亮带来的手电筒的开关,推开了唯一的单间的门。里面的肮脏程度叫人乍舌,他觉得少女被丢弃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怜了,哪怕只是她的尸体。可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昭夫把手电筒叼在口中,打开纸板箱,将少女的尸体搬进了单间,选了个尽量远离马桶的地方,让尸体靠着墙坐在那儿。但他的手刚一放开,少女的身体便向一边倒了下去。

看到眼前这幅情景,昭夫险些掉落嘴里的手电筒,因为他发现少女的背上粘着湿漉漉的青草,不用说,那自然是前田家院里的。

这草有可能成为证据……

他不太了解科学刑侦,但他想只要这草一被化验就能知道是什么种类以及适合生长在什么样的土壤里,如此一来,警察一定会彻底调查附近民家的草坪。

昭夫拼命地用手拍着尸体上的草,草还粘在女孩的裙子和头发上。但是在拍的过程中昭夫注意到,就算从她身上把草拍下来也毫无意义,必须从现场清除才行。

他在绝望感的侵袭中开始捡拾被拍落在地上的草,然后扔进马桶。他还检查了少女的头发,现在已经顾不上对死者的恐惧了。

最后,他准备冲掉满是青草的马桶,可无论怎么按压把手水都不出来。他虽使出全力活动着把手,仍然没能得到一滴水。

昭夫走出单间去洗手的地方拧龙头,这才见到了细细的水流。他脱去手套,用双手接水到一定程度后悄悄回到单间,倒入马桶,然而这么少的量并不足以冲走里面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