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页)

“勃艮第是从哪儿来的?”

“她屋里有一瓶。事发之后还有一些酒没有喝完,不过检验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有没有可能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把毒药放在自己杯子里呢?”

“哦,可以的,轻而易举。我在屋里进进出出,打扫房间,收拾东西。我并不是在看管她。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公事箱和一个手提包。她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把任何东西放进勃艮第红酒、咖啡或者她当晚最后喝的牛奶里。”

“如果她真的是这样做的,那么她会怎样处理装毒药的瓶子呢?你知道吗?”

克雷文护士想了想。“嗯,我估计她会事后把瓶子从窗户扔出去。要不然就是放在废纸篓里,或者在卫生间里冲干净然后放回药箱。药箱里有好几个空瓶子,我一直留作备用。”

“你最后一次见富兰克林太太是什么时候?”

“十点半。我照顾她上了床。她睡前喝了热牛奶,还说想要一片阿司匹林。”

“她那个时候处于什么状态?”

证人想了一下。

“嗯,其实,跟平常一样……不对,应该说她有点儿过度兴奋。”

“情绪不压抑吗?”

“唔,没有,甚至可以说很振奋。不过如果你觉得她是自杀的,她当时的情绪确实可以说是自杀的前兆。她或许感到崇高而愉悦。”

“你觉得她是那种会自杀的人吗?”

证人片刻无言。克雷文护士似乎拿不定主意。

“呃,”她最后终于开口说道,“我觉得她既是也不是。我——嗯,总体上来说我觉得她是那样的人。她心态极不平衡。”

下一个是威廉·博伊德·卡灵顿爵士。他似乎真心难过,不过证词还是十分清楚的。

事发当晚,他跟死者玩儿了会儿哨兵游戏。他当时没有注意到任何抑郁的迹象,但在之前几天的一次谈话中,富兰克林太太提到要自行了断的事情。她是个非常无私的女人,并且为自己阻碍了丈夫的职业发展而深深不安。她全身心忠于自己的丈夫,并对他寄予很高的期望。她有时会为自己的病情感到难过。

朱迪斯也被传作证,不过她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毒扁豆碱被拿出实验室的事情。悲剧发生当晚,富兰克林太太似乎与平日一样,只是稍微有点儿过于兴奋。她从没听富兰克林太太说起过要自杀。

最后一个证人是赫尔克里·波洛。他的证词言之凿凿,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描述了富兰克林太太去世前一天他与富兰克林太太的对话。她非常难过,多次表示希望终结这一切。她非常担心自己的健康,并且坦白地告诉波洛,她认为自己的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她说,有时她觉得要是能一觉睡去就不再醒来该有多好。

他接下来的回答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六月十日早上你就坐在实验室门外对吧?”

“是的。”

“你是否看见富兰克林太太从实验室里出来?”

“看见了。”

“她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她右手里攥着一只小瓶子。”

“你确定吗?”

“确定。”

“她见到你有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

“她看上去很吃惊,不过仅此而已。”

验尸官接着做了结案陈词。他说,目前要决定的就是死者死亡的来龙去脉。医学证据已经毫无疑问地确认了死者的死因。死者确系毒扁豆碱中毒而死。现在遗留的问题就是,死者是意外中毒还是故意服毒,抑或是被人下毒。从各位证人的证言来看,死者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并且身体状况欠佳,虽然没有器质性疾病,但精神状况很差。本案的重要证人赫尔克里·波洛先生肯定地表示他曾看到富兰克林太太手里攥着一个小瓶子从实验室里出来,并且见到他之后表现得很吃惊。陪审团或可得出结论,即富兰克林太太为求一死,自己从实验室拿出了毒药。她似乎坚持认为自己剥夺了丈夫的幸福,阻碍了他的事业发展。对于富兰克林医生,我们要公平地说他是个善良、有爱心的丈夫,从未对她的脆弱表达过任何恼怒情绪,也没有抱怨过她阻碍了他职业的发展。这似乎完全是富兰克林太太主观的想法。处于某种情绪边缘状态的女性确实容易产生这样固执的念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毒药是在何时用何种容器带出实验室的。原本盛放毒药的瓶子并未找到,这一点或许不合常理,不过正如克雷文护士所说,富兰克林太太或许本来就是从药箱里拿了一个空瓶子,用完清洗之后又放回去了。下面就要由陪审团来作出裁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