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页)

肯定不是勒特雷尔上校,他这么犹豫不决、软弱无力,可不像能杀人的样子。诺顿呢,就是我刚来时遇见的那个拿着望远镜冲出门的男人?似乎不太可能。他看上去是个好人,人畜无害,而且没什么活力。当然我也告诉自己,很多杀人犯都瘦小枯干、其貌不扬——而他们之所以犯下罪行正是要表达自我。他们痛恨自己被人忽视。诺顿或许是这种杀人犯。但他是个爱鸟之人。我一向认为,热爱自然是一个人心灵健康的表现。

博伊德·卡灵顿?根本不可能。他是个名扬世界的大人物。他是出色的运动员、印度地区首长,一个受人喜爱和敬仰的男人。富兰克林我也排除了。我深知朱迪斯是多么尊敬和喜爱他。

现在说说阿勒顿少校。我仔细研究了他很久。他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人!一个无恶不作的家伙。不过所有这些都被他表面的魅力掩盖了。他正在说话——正在大谈自己之前失败的经历,用自己的悔恨换取别人的笑声。

如果阿勒顿是X,那么他肯定是为了获得某种好处才杀人。

波洛确实没有肯定地说X是男人。所以科尔小姐行凶的可能性我也要考虑。她的动作显得不安而僵硬——很显然她是个敏感的女人。她相貌不错,但带有一种女巫的气质。除她之外,桌上只有勒特雷尔夫人和朱迪斯两个女性。富兰克林太太在楼上她的房间里用餐,而伺候她的那个护士在我们吃完之后才会下来。

午餐后我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边看着窗外花园中的风景,一边回想当年我第一次看到留着红褐色头发的辛西亚·默多克从草坪上跑过的情景。当时穿着白色罩衫的她是多么漂亮啊……

朱迪斯突然走过来挽住了我的手,陷入沉思的我吃了一惊。她拉着我走出客厅,来到露台上。

她突兀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你在说什么?”

“你整个晚上都很奇怪。吃饭时你为什么要盯着桌边的每个人看?”

我恼火极了。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脑海中的想法支配到如此程度。

“我有吗?可能是在回忆过去的日子吧。也许是见到鬼了也不一定。”

“哦,那就对了。你年轻时不是曾经在这儿待过一段时间吗?当时有一个老太太被谋杀了,是吧?”

“被人用士的宁毒死的。”

“她人怎么样?和善吗?”

我想了想。

“她是很善良的人,”我慢慢地说,“很大方。给慈善事业捐了很多钱。”

“哦,是那种大方啊。”

朱迪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讽刺。接着她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那时生活在这儿的人——过得开心吗?”

不,一点儿也不开心。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的。我慢慢地说:“不开心。”

“怎么会呢?”

“因为他们感觉自己像囚犯一样。所有钱都是英格尔索普太太的——而她把钱都捐了。她的继子女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

我听到朱迪斯深吸了一口气,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也握紧了。

“那就太缺德了——真缺德。简直是滥施淫威。不应该容忍这样的行为。老年人、病人没有权力绑架年轻人和健康人的生活。把他们拴在这里,整日烦恼焦虑,白白浪费着本来大有用处的能量。太自私了。”

“这样的特质,”我不动声色地说,“并非老年人的专利。”

“哦,我明白,父亲,你觉得年轻人才自私。我们年轻人也许是自私的,但我们的自私是纯粹的。至少我们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想让别人都按照我们的意愿行事,我们并不想把别人变成我们的奴隶。”

“那倒没有,你们只不过把挡路的人都踹翻在地。”

朱迪斯用力抓了我胳膊一下。她说:“别这么愤愤不平的!我很少伤害别人——而且你也从来没有试图要支配我们的生活。我们都很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