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龌龊”本来并不卑鄙

“龌龊”一词在今天的日常用语中多用于卑鄙丑恶、肮脏的意思,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贬义词,但是在古代,它的贬义却并没有这么严重,中间经过了长期的演变过程。

“龌龊”读作wò chuò,“龊”的本义是局促、拘谨,和“龌”组成的双音词“龌龊”本义是形容牙齿排列的样子,因为牙齿排列得很紧,几乎没有任何空间,因此引申而形容一个人器量狭隘,拘于小节。张衡的《西京赋》中有这样的句子:“独俭啬以龌龊,忘蟋蟀之谓何。”左思的《吴都赋》中有“龌龊而算,顾亦曲士之所叹也”的句子,李善对此注解道:“龌龊,好苛局小之貌。”“龌龊,小节也。”都是指拘于小节的意思。南朝宋鲍照的《代放歌行》中写道:“小人自龌龊,安知旷士怀?”旷士是胸襟开阔之士,正好是“龌龊小人”的反面。李白有“龌龊东篱下,渊明不足群”的诗句,同样是形容陶渊明居住在狭隘的东篱下,不足以效仿之意。

词义更显豁的是明朝著名文学家袁枚的一段文字,在《随园诗话》中袁枚这样评价诗人:“如其胸境龌龊,相对尘俗,虽终日咬文嚼字,连篇累牍,乃非诗人矣。”此处“龌龊”即是指胸中境界狭小、拘于小节的诗人。

“龌龊”一词入诗,最有名的是孟郊《登科后》一诗:“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此处“龌龊”跟登科后的春风得意相比照,活脱脱地描绘出没有登科时困顿的情形。

在这些用法中,卑鄙和肮脏的意思还都没有出现,大约从宋朝开始,才渐渐引申出后来的义项。比如宋朝的方勺如此抒发对当朝者的不平之气:“当轴者皆龌龊邪佞之徒,但知以声色土木淫蛊上心耳。”“龌龊”和“邪佞”并举,可见有多么的卑鄙丑恶。到了元明时期,“龌龊”开始进入人们的口语,戏曲和话本小说中屡屡出现,元朝高文秀的剧作《黑旋风》:“他见我风吹的龌龊,是这鼻凹里黑。”《古今小说·沈小霞相会出师表》:“赁房尽有,只是龌龊低洼,急切难得中意的。”都是肮脏的意思。到了近代,“龌龊”完全进入了人们的日常用语,词义也随之定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