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有约斯来畅谈分小惠 过门不入辣语启微嫌(第2/4页)

老珠黄不值钱,没有法子让你们陪着来说呢。”道之笑道:“妈这句话,是自谦之词,可惜这一谦,谦得不大妥当,把人家冷家伯母拉在内作一个陪客了。”金太太道:“该打,我说话,哪里能够那样绕着弯子呢?”他们这样说笑,清秋看在肚内,觉得金家太太那天早上对自己说的话,只要举家和睦,不讲那些虚伪的礼节,今日看起来,倒也很符其实,觉得家庭有这种乐趣那才是。对于自己,心里也就安定许多。金太太有时谈到她头上,她也就回答一两句,不过自己是个新来的媳妇,有些话却不敢糊涂乱说。金太太见她这样,觉得她总是在忠厚一边。当燕西未结婚以前,有许多人说,冷家女孩子如何如何和燕西过从亲密,如何如何时髦,如何如何会出风头。金太太其初虽不大相信这些话,然而燕西从前是醉心于白秀珠的。现在清秋能把燕西爱白秀珠的心夺了过来,那末,清秋的交际,必超出白秀珠之上。后来道之姊妹极力说她的学问好,又经了许多方法证明,知道她的确不错。及至一进门,金太太就曾加以充分注意,这就有信任清秋的意思表现出来了。当日谈了一场,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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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芬回到房里,恰好老妈子说来了电话。玉芬道:“是谁来的电话?糊里糊涂,就叫我接电话?”老妈子道:好像是一位小姐,我问她,她在电话里直发狠,就说请你三少奶奶说话得了,干吗发狠,难道我说话的声音都不懂吗?”玉芬听她这样说,料想是熟人,便接了电话,问道是谁。那边答道:“好人啦!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玉芬姐,干吗你也是这样呢?”玉芬这才听出她的口声来了,原来是秀珠。便笑道:“你给我这个钉子碰得太岂有此理!我还没有听见你说话之前,我知道你是谁?我的小姐,你有什么事不高兴,拿你老姐姐出气呢?”玉芬先是随便地说,但是,说到这里之后,她已经知道秀珠是为什么事生气了。连忙就说道:“不说废话了,你有什么事找我说吗?”秀珠道:“我有许多东西扔在你那里,请你查一查,拿一个东西装了,给我送回来。劳驾劳驾!”玉芬道:“你这话我不大懂,有什么东西扔在我这里,又叫我把一个东西装了,送到你那里去?这是什么意思?”秀珠道:“你是存心,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丢在你家里的衣裳也有,用的零件东西也有,小说杂志也有,请你用一个小箱子,或是柳条篮子,给我装好,送到我家来。这话说得很清楚了,你该明白了吗?”玉芬道:“明白是明白了,不过你扔的东西,我见了才知道是你的,见不着可查不出来,最好请你亲自到我这里来一趟。”秀珠道:“怎么样,我托你这一点小事,还不成吗?”玉芬道:“我实在不清楚,你有些什么东西,你怞空来一趟……”秀珠不等他说完,就接着道:“来一趟吗?来生见罢!你若分不清我的东西,就算了,我也不要了。”说毕,嘎的一声,就把电话筒子挂上了。玉芬和她说话说得好好的,忽然挂上话机,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她,将挂机只管按着,要秀珠继续地接话。秀珠又接着说道:“玉姐吗?有什么话?还没说完吗?”玉芬道:“你是不肯光降的了,我到你府上来,可以不可以呢?”秀珠笑道:“那是很欢迎的了。几时来?”玉芬道:“明天上午来罢。”秀珠道:“好极了,我预备午饭给你吃。可不要失信啦。”玉芬道:“决不决不!”于是说声再见,挂了电话。玉芬当时在屋子里搜罗了一阵,把秀珠的东西,找了一只小提包,一处装了。

鹏振在一边看见,问道:“你这是作什么?”玉芬道:“我要逃走,你打算怎么样呢?”鹏振笑道:“怎么一回事?这两天你说起话来老是和我发狠。”玉芬道:“这就算发狠吗?我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呢?我因为这几天家里做喜事,不便和你吵,过了几天,我再和你一本一本地算帐。”鹏振道:“这就奇了,我还有什么不是呢?”玉芬道:“你自己作的事,你自己总应该明白。”鹏振道:“我真迷糊起来了,我仔细想想,我并没有作什么错事。”玉芬道:“你没有作错事吗?又是小旦,又是大鼓娘,左拥右抱,还要怎样地闹,你才算数?”鹏振这才知道是前三天的事。玉芬道:“你这回还能抵赖吗?全是你自己当面供出来的。”鹏振笑道:“你这个坏透了的东西,那天慢慢地哄着我,让我把真话全告诉了你,你今天才来翻我的案。”说着话,慢慢地向前走,走到玉芬身边来。她一扭身子,就把他一推,板着脸道:“谁和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说话!”鹏振站不稳,倒退了好几步,碰了一个大钉子,心里当然有些气愤不平。但是自己做错了事,有了把柄在人手上了,又不好和她硬挺。便道:“我不和你闹。让开你,等你一个人去想上一想。”说毕,一转身,打开房门,竟自走出去了。玉芬见他走了,也不理他,把东西理了一理。到了次日上午,谁也没有告诉,却在汽车行里叫了一辆汽车,竟自到白家来。白家并不是那样王府一样的房子,汽车在外面喇叭一响,里面就听见了,秀珠知道是玉芬到了,亲自迎将出来。玉芬进去,在重门就遇着了她了。秀珠携着她的手道:“你真来了,而且按着时候到了,这是我料不到的事。”玉芬笑道:“你这话就不对,我在你面前,有多少次失过信哩?”秀珠道:“倒不是你有心失信,不过贵人多忘事,容易失信罢了。”说着话,秀珠把她引到自己屋子里来坐。老妈子献过了茶烟,秀珠将手一挥道:“出去,不叫你不必来。”等老妈子走了,然后笑着对玉芬道:“你家办喜事,忙得很吧?”玉芬道:“办喜事不办喜事,关我什么事?”秀珠道:“这是什么话?娶弟媳妇,倒不关嫂嫂什么事吗?你难道不是他金家一家人?”玉芬道:“你说,又关着我什么事呢?”秀珠道:“既然不关你事,怎么这几天你在家里,忙得电话都不能给我一回?”玉芬道:“家里办喜事,少不得有许多客,我能说不招待人家不成?”秀珠道:“这不结了,还是关着你的事啊。”玉芬道:“妹妹,你别把这话俏皮我,老七这一场婚事,我从中也不知打了多少抱不平。直到现在,我还和他们暗中闹别扭,不是我说你,这件事老七负七八分责任,你也得负两三分责任。”秀珠道:“这倒怪了?我为什么还要负两三分责任呢?”玉芬道:“从前你两人感情极好的时候,怎么不戴上订婚的戒指?其二,你以一个好朋友的资格,为什么对老七取那过分的干涉态度?年青人脾总是有的,这样慢慢地望下闹,闹得就不能……”秀珠道:“别说了,别说了,要照你这样说,我哪里还有一分人格?一个青年女子,为着要和人结婚,就象驯羊一般,听人家去指挥吗?不结婚又要什么紧,何至去当人家的奴隶?”玉芬因为彼此太好,无话不可说,所以把心中的话直说了。现在秀珠板着面孔打起官话来,倒叫人无话可答,因道:“表妹,你是和我说笑话,还是真恼我呢?要是说笑话,那就算了。要是认真呢,打开天窗说亮话……”秀珠连忙一笑道:“得了,别往下说了。”玉芬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意思不错,我就不说了。可是最近的情形,你还不很明了。这件事,完全是道之一手包办,好就好,若是不好,我看道之怎样负得了这一个大责任?”秀珠道:“怎么样?伯母对于那个姓冷的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吗??玉芬道:“怎么会不满哩?这个时候,正是新开毛厕三天香,全体捧着象香饽饽一样哩。”秀珠冷笑道:“我就知道吗,你从前说你家里哪个和我好,哪个和我感情不错,现在这怎么样呢?”玉芬道:“还是那句话,从前你若是和老七感情好,一帆风顺地向前做去,当然有圆满的结果。所以我刚才说你从前办的法子不对,你又要和我名正言顺地谈什么人格不人格!”秀珠笑道:“得了,过去的事,白谈什么,东西带来了吗?”玉芬道:“带来了,放在走廊上,你去检查检查。”秀珠道:“不用的,回头再检罢。短了什么,我再打电话给你。”玉芬道:“真的,从此以后,你就不到我们那边去了吗?”秀珠靠着沙发椅子,两手胸前一抱,鼻子哼了一声。半晌道:“金家除了你之外,我一律都恨他!”玉芬笑道:“我也不会除外吧?这是当面不好意思说呢。”秀珠将两手向人乱摆,右手捏着一方小小的绸手绢,也就象小蝴蝶一样,跟着摆动。摇头道:“得了得了,不提这种不相干的事了,找别的话谈谈罢。我知道你要来,我已经预备了几样好菜,我们先痛快喝一点酒罢。”玉芬道:“酒是不要喝,你作的好菜,我倒要吃一点。”秀珠道:“就是我们两个吃罢,不要惊动他们,我们好说话。”于是就叫了老妈子来,分付在小客厅开饭,陪着玉芬吃饭?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