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青姈叫醒窦姨妈,拿昨晚的残水擦了擦脸,穿好衣裳赶紧出门。

到了地下,廊道里仍残留昨晚厮杀的痕迹,斑驳血印都没洗干净,尚未散尽的血腥味扑入鼻腔。走到尽头,满腔斑驳血迹愈发瘆人。

青姈壮着胆子敲开门,里头窗扇紧闭,帘帐长垂。

她一眼就看到了戴庭安。

迥异于昨晚染血如修罗的模样,他今日穿了件檀色云纹锦衫,蹀躞上悬了短剑,外面罩了貂裘,油光水滑的风毛衬着俊朗如玉的脸,神情清冷,姿态挺拔,那股震慑群寇的狠厉已尽数收敛。只是周遭血迹仍在,令人不敢大意。

青姈敛袖屈膝,垂首施礼,“戴将军。”

戴庭安颔首,目光停在她身上。

天光熹微,她才睡醒没多久,罩着那件淡墨的披风,容貌柔嫩姣然,发髻素净高挽,没用金玉珠翠装饰,却如上等绸缎,漆黑的光泽天然悦目。黛眉之下,那双眼桃花般妖娆,清澈目光带了婉转笑意。

他觑着她,缓声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声音低沉如磁石打磨,脸上有些难为情。

青姈闻言愕然。

她分明记得不久前,这男人曾满不在乎地说用不着她的绵薄之力,自信又自负,哪料自食其言来得这样快?

这种机会自是求之不得,她想都没想,忙温声道:“将军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戴庭安目光微凝,“会有点危险。”

“我不怕。”青姈忙摇头,声音神情皆是笃定。

旁边魏鸣见状,便带两人入帐内,取两套衣裳递过来,道:“委屈两位穿着这衣裳蒙混一日,回京后将军必有重谢。至于姑娘雇的车夫,我会让他帮忙退宿,自行回京。”他手里的衣裳很眼熟,是蔡府管家和公子的。

帘帐内那两人已不见踪影,只剩蔡文远被五花大绑,昏死在角落里。

——想必昨晚混战之后,正主已被暗度陈仓送走了。

青姈没半点迟疑,接了衣服套在外面,窦姨妈亦无二话。

身量不及之处,魏鸣砍了几块案头木材绑在她脚底下,再往腰间垫些东西。

待改装毕,天光渐亮,饭菜也端了进来。

两人吃完后被黑布袋套住头,被刑部捕役扶上马车,没过片刻,蔡文远也被扔了进来,死猪似的昏睡着。青姈想起那晚差点被他打包扛走的事,回想起来仍心惊肉跳,气哼哼用力踹了两脚。

蔡文远显然是被喂了药,毫无还手之力,任由她踹。

马车启程时,陈未霜也匆匆跟了下来。

“表——”她的声音还没出口,便被一道目光堵了回去。

戴庭安眉目冷凝,沉声道:“今日不许尾随。若累及公务,绝不手软!”

说罢出门登车,没留半点余地。

陈未霜见了昨晚那阵仗,哪敢添乱,只讷讷道:“可是谢青姈她还跟着……”

“她早走了,陈姑娘保重。”魏鸣唱了个白脸。

陈未霜眼看车轮滚滚而去,不甘心地问伙计青姈的去向。伙计不记得当时与她同住的“粗鲁女子”是谁,听陈未霜报了房间位置,才道:“那屋里的客人天还没亮就走啦,得有小半个时辰了!”

这样一说,陈未霜心里才算平衡,慢吞吞地去用早饭。

……

州郡官道上,青姈跟姨妈抱膝坐在陈旧的马车里,颠得有点难受。她们乘的这辆车是宿州府衙里囚车改的,颇为逼仄,多了个蜷缩昏睡的蔡文远,更显得拥挤。

有人暗处盯梢,两人不宜露面,午饭都在车厢里吃。

蔡文远一直昏睡,吃饭时被魏鸣掐着人中弄醒,眼神还十分茫然。

瞧见青姈坐在身侧,他居然贼心不死地眼睛发亮,被魏鸣劈手揍了一拳,疼得直吸冷气。吃完饭仍筋骨无力,只那双眼睛不老实,贼兮兮地往青姈脸上瞟。

窦姨妈忿忿地伸着两根指头威胁,“不准看,再看把你眼珠子都挖了!”说着,伸手便往他眼睛上探,吓得蔡文远死死闭眼,连条缝隙都不敢再睁。在窦姨妈拿簪子往他眼皮上吓唬时,甚至含糊求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