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15页)

酒会的气氛很轻松,男士们都身穿深色西服,端着高脚杯在温文尔雅地交谈,女士们身穿袒肩露背的黑色晚礼服穿插在人群中,乐台上的小乐队演奏着斯特劳斯的圆舞曲《南国的玫瑰》,身穿白制服的待者用托盘把斟满香槟的酒杯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钟跃民端着酒杯和几位日本女人交谈,这几个女人虽然打扮得珠光宝气,但相貌平平。钟跃民通过日语翻译拼命恭维女人们长得漂亮,他认为女人越是长得差越需要鼓励,要让她们有自信心,不然就很容易产生破罐破摔的想法。女人们在钟跃民的吹捧下都显得容光焕发,喜形于色。

一个身穿藏青色西服的中年日本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对翻译说了几句日语。翻译对钟跃民说:“这位是三浦株式会社的总裁武原正树先生,武原先生想和您认识一下。”

武原正树向钟跃民深深地鞠了一躬,钟跃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总裁先生,我失礼了,还没来得及向您这位东道主致谢呢……总裁先生,我们好象在哪儿见过,您以前来过中国吗?”

武原正树又鞠了一躬,他转身向翻译说了几句日语。

翻译说:“武原正树先生希望和您单独谈谈。”

钟跃民表示乐意奉陪。他和武原正树来到大厅的一角,两人坐下。

武原正树凝视着钟跃民,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突然说出一串纯正的北京话:“钟跃民,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钟跃民先是一愣,随即便放声大笑:“杜卫东,你他妈还活着?”

此时的武原正树已经变成了当年的杜卫东,他笑道:“跃民,我刚才盯你半天了,看你在恭维女人,够肉麻的,你就不怕人家看出来,你在拿那些傻女人寻开心?这可容易引起外交纠纷。”

钟跃民哼一声:“我刚才没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就够客气的了。”

“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成了个民族主义者。”

“你难道不是吗?”

“你忘啦,我可是个国际主义者,我的偶像是白求恩同志。”

“别扯淡了,你那会儿是中了邪,正抽疯呢,你回国后我们还谈论过你,大家一致认为,杜卫东这小子回国以后很可能会加入黑社会组织,你们日本的黑帮团伙不是都叫这个‘组’那个‘组’吗,你是什么‘组’的?”

“我回国后读了两年预科,后来又去美国读书,毕业后一直在别人的公司里当管理人员,后来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总的来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平淡,上学、拿学位、工作、娶妻生子,就是这样,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们,你们中国前些年虽说乱糟糟的,你们也失去了上大学受教育的机会,可你们活得不平庸,前半生都有些精彩的故事,作为中年男人,没有什么东西比丰富的阅历更重要了,你和李援朝都是从军队出来直接进入商界的,能经营这么大的公司是很不简单的……”武原正树突然停住了,他发现钟跃民正用嘲弄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说呀,你继续说下去,杜卫东先生,关于我和李援朝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军队的背景?关于正荣集团你还知道些什么?据我所知,搜集情报是你们日本人的长项,我父亲对我说过,当年战争爆发之前,日军的测绘部门早已经绘制出各种比例的中国地图,连某个村子的水井都标得清清楚楚,我倒是很佩服这种办事认真的态度,杜卫东,噢,武原正树先生,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你的三浦株式会社到底想要什么?”

“跃民,你们中国人就是这点不好,太敏感了,好吧,咱们索性直来直去,首先我要声明,我的公司进入中国完全是为了开拓市场而来,说得俗一点是为了利润而来,除此之外,绝无其它目的,我是商人,不是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