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页)

果然,他的手掌略有松动。我立刻抽出手,脱离他的钳制,快步向后退去:“你把我当成猎物。”

此时,灯光变成两束惨白的光晕。一束打在我的位置,一束打在他的下半张脸。他的双眼因此深陷在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单手负在身后,慢慢地抽出了黑色风衣的皮腰带。

这一刻,他高大的身影、瘦削的下巴、突出的喉结、修长的手指,就像是真正的猎人般,充满冷硬而危险的气势。

他上前一步:“你本就是我的猎物。”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皮腰带,又看了看他步步逼近的黑皮鞋,心中腾起浓浓不安。

从唱词的含义上讲,他的动作,他的走位,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可为什么我会这样忐忑,是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吗?

幸好台上灯光只剩下两束,没有人看见我难看的脸色。

排演过那么多次芭蕾舞剧,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彻底失去了对舞台的主导权。一步一步,只能像真的猎物那样往后逃跑。

“你把我当成囚徒……”我退得太急,没留意到已经无路可退,脚后跟撞上了舞台的边缘。

下方是长方形的乐池,小提琴手注视着乐谱,在动情地演奏。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掉下去了,还好我的反应能力与平衡能力都不差,脚步一错一转,重新站回了舞台。只是同一时刻,赫斯特也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心跳猛然一停,想要接着逃跑,然而腰上一紧,被他用皮腰带精准地套住,大力拽了回去。下巴被他抬起,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我:“你本就是我的囚徒。”

台下居然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

我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们以为这是我刻意设计的舞步?

也对,在台上舞蹈就是我的筹码。只要我不愿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捉到我的。快速思考了两秒钟,我趁着灯光还没有扫到这边来,眨着眼睛对他笑了笑。

他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抬高一条腿架在他的肩上,整个人时针旋转一周般向后倒去。这个动作我练习了无数遍,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从他皮腰带的束缚中翻了出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占据了上风,喜不自禁,清了清喉咙才唱出悲怒的歌声:“我手上是你的枷锁。”

他像驯马师掂量马鞭子般,用皮腰带轻抽了两下自己的手掌:“因为你属于我。”

奇怪,我已经拿回舞台的主导权了不是么。为什么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歌声,心脏还是在胸膛不安地乱闯乱撞。

“我四周是你的牢笼。”

“你将永远……”他顿了顿,然后也对我微微笑了一下。他并不是完全不笑的人,如此意味深长的微笑却还是第一看见。

只见他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腰带,击了击掌,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半空中的机械师看见,毫不犹豫地朝他扔了一套绳索下来。他单手接住,快速地捆出一个结,当空一抛。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等我回过神时,手腕已被他的绳索套住。

他晃了晃余下的绳索,居高临下地唱出后半句歌词:“……处于我的牢笼。”

我愕然至极,这也行?

看了一眼台下,不少人发出抽气声,似乎也被他神乎其技的绳索技法震慑到了。

长笛声在雪崩般的主旋律中,轻灵而清亮地向上走,是蜿蜒的枯枝上一抹复苏的绿。第三幕进入尾声阶段。

赫斯特没有马上走近我的身边,而是在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似乎在等待什么。我精神高度紧张,很怕他做出一些出人意料、但又莫名合情合理的动作。

而他长久地一动不动,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麻绳索。

直到管风琴声再次雷霆般响起,他才回过头,蓦然一拽绳索,将我拉了过去。他对绳索的驾驭能力令人咋舌。一根普普通通的麻绳,在他的股掌之上,就像是已被驯服的小动物般极具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