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四口(第2/7页)

陶思眠觉得胸口有些闷,她站在洗手台前,强迫症般一遍一遍重复机械动作。

洗手、抹洗手液、冲干净、再抹洗手液……

直到水声哗哗啦啦冲得她手微微发凉,脑袋也快放空,陶思眠这才重新抬起头,对着镜子扯了扯唇角,转身出去。

大礼堂内,观众已经开始陆续进场,各式各样的闪光手牌和横幅把会场烘得温暖热闹。

“陶思眠,这里!”黎嘉洲先前给小姑娘发了微信,见人出现在路口,他立马站起来朝她挥臂。

不少人看向黎嘉洲。

陶思眠快步过来,拽着黎嘉洲坐下:“我拿的票我当然知道在哪里。”

黎嘉洲帮她把包放在椅子前:“你不觉得这样叫一叫很有氛围吗?”

陶思眠道了声谢:“不觉得。”

陶思眠说完便开始看手机。

黎嘉洲不恼,他总觉得小姑娘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朝她坐近了些,然后不声不响把提前买来的奶茶插好搁在她手边……

喧哗声和掌声断断续续地充满了礼堂,直到典礼开始,陶思眠才端起奶茶喝了第一口。

“我会胖。”她皱着脸。

“不会不会,怎么胖都瘦。”黎嘉洲一边说鬼话一边悄悄看着小姑娘,他唇角扬着,心就放了下来。

典礼开始,有小品,有歌舞,每个人都是灿烂热烈的模样。

“毕业典礼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好像化化妆出个节目就能掩盖掉自己四年挂过的科,逃过的课,”黎嘉洲作为一个过来人道,“保研的人会继续待在学校,出国的人也是,每个人都觉得毕业舍不得,但其实仔细想想,大学四年和自己关系真正亲密的朋友也没几个。”

陶思眠接话:“那你去年毕业有舍不得吗?”

黎嘉洲诚实:“没有。”

黎嘉洲问她:“那你高中毕业有舍不得吗?”

陶思眠也想了想:“没有。”

两人就像两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隔了一会儿。

陶思眠问:“那你有过舍不得的时候吗?”

黎嘉洲沉吟片刻:“有。”

陶思眠投以好奇的目光。

黎嘉洲想到当时的情景,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

“我应该没给你说过,我爸妈最早发家在A市,我在B市爷爷家长大,后来他们回B市了,但和A市一对夫妇关系还是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黎嘉洲道,“过年准备年货,最大最好的那份一定要给叔叔阿姨家,老家茶叶青了,全摘最好的烘了寄到叔叔阿姨家,叔叔阿姨家有个小女儿,可能比我小五六岁吧记不清了,叔叔阿姨本就娇惯,我爸妈还宠得要命。”

“过年红包我一千的话,那小姑娘就是五千,我妈给我买一套新衣服,那一定给那小姑娘买三套,”黎嘉洲失笑,“我那时候初中,青春期叛逆,觉得爸妈凭什么爱别人家小孩不爱我,没少欺负那小姑娘。”

黎嘉洲不急不慢地说,陶思眠就着舞台音乐安安静静地听。

黎嘉洲含笑:“但毕竟小,再怎么欺负无外乎也是打电话的时候凶凶她,给她寄贺卡在贺卡上画鬼脸,我那时候特喜欢看小姑娘瘪瘪嘴要哭了又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欺负归欺负,我也明白,那小姑娘无外乎挑剔一点,傲娇一点,公主病一点,其实还是很可爱。”

“好像过了快一年吧,叔叔阿姨说等女儿放暑假了,一家人来B市玩,我爸妈高兴坏了,提前几个月就在联系温泉酒店啊,马场啊,生态农庄啊,我嘴上没说,还是偷偷攒了零花钱想等那小公主来的时候带她去吃肯德基,草莓圣代,我喜欢巧克力,但小女生好像都喜欢草莓味。”

陶思眠喝了一口奶茶。

黎嘉洲接着道:“和所有故事一样,到了约定时间,那家人没来,我爸妈飞了一趟A市,回来后一直哭一直哭,我爸也不说话,一直喝酒一直喝酒,那几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又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