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等蒂姆和罗莎莉带上门走出去之后,波洛略带歉意地看着瑞斯上校,上校则一脸不快。

“你赞成我这个小小的安排吧?”波洛语气恳切,“这不正规——我知道不正规,是的——可我对于人类的幸福是非常关心的。”

“却不关心我的。”瑞斯说。

“那个姑娘,我很爱惜她。她爱那个年轻人。他们很般配。她有他所不具备的坚强,他母亲也喜欢她。一切都非常合适。”

“实际上,这桩婚事是上帝和赫尔克里·波洛安排的。我所能做的事不过是接受原物归还,因而不再起诉。”

“但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所有这些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想。”

瑞斯忽然咧开嘴,乐了。

“我没问题。”他说,“我可不是一个死板的警察,感谢上帝!我敢说这个傻小子会立刻改过自新的。那个女孩是好女孩。可我抱怨的是你对我的态度!我是个有耐心的人,可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船上犯下了三件凶杀案?”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以为我只是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当做消遣吗?你是不是很气恼?可这不是消遣。曾经有一次,我参加了一个专业的考古探险队——并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挖掘的时候,在从地下面挖出古物之前,必须先小心地清理掉那些附在它上面的东西。刮除松软的泥土,用刀子这儿刮刮那儿刮刮,直到你的目标显现出来,然后进行绘图或拍照,这样才不会受到其他东西的干扰。这就是我一直努力去做的: 清除外表的杂质,以便发现真相——赤裸而闪亮的真相。”

“那好,”瑞斯说,“让我们找一找这赤裸而闪亮的真相。不是彭宁顿,不是年轻的阿勒顿,我猜也不是弗利特伍德。换换花样吧,说一说是谁干的。”

“我的朋友,我正打算告诉你呢。”

有人在敲门。瑞斯低沉地咒骂了一句。来的是贝斯纳医生和科妮丽亚。后者显得很心烦。

“啊,瑞斯上校,”她大声说道,“鲍尔斯小姐刚刚告诉了我玛丽表姐的事。这是最可怕的打击。她说自己再也无法承担这个责任了,还说我最好知道这些,因为我也是家庭成员。一开始我简直无法相信,可是这位贝斯纳医生真的很厉害。”

“不,不。”这位医生谦虚地反对着。

“他很好心,详细地对我解释说人们是多么身不由己。在他诊所里就有盗窃癖的病人。他告诉我这多半是根深蒂固的神经性官能症造成的。”

提及这些词的时候,科妮丽亚的语气很是敬畏。

“这种病扎根于人的意识之中,有的是因为儿时的一件小事引发的。他帮助病人回忆起这件小事,从而治好了他们。”

科妮丽亚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可是我非常担心这件事会传扬出去。在纽约,这是非常可怕、非常恐怖的一件事。唉,所有的小报都会争前恐后地报道。玛丽表姐、妈妈和其他人——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瑞斯叹了口气。“别担心,”他说,“这里是‘沉默房间’。”

“抱歉,我没听清,上校。”

“我是说,只要不是凶杀案,其他的事情都不会传扬出去的。”

“啊!”科妮丽亚十指紧扣,“这我就大大地放心了。我刚才都担心死了。”

“你的心肠太软了,”贝斯纳医生慈爱地轻拍她的肩膀。他又对其他两个人说道: “她天生敏感、善良。”

“哦,我没那么好。你过奖了。”

波洛小声问道: “后来你又看到弗格森先生没?”

科妮丽亚脸红了。“没有——可是玛丽表姐老说起他。”

“看样子,这个年轻人出身高贵。”贝斯纳医生说,“我必须承认,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衣服都很糟糕,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有教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