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页)

“弗格森先生,”阿勒顿夫人念道,“我感觉弗格森先生一定是我们的那位反资本主义朋友。奥特本夫人、奥特本小姐,我们很熟悉她们。彭宁顿先生?又叫安德鲁叔叔,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我觉得——”

“哦,妈。”蒂姆说。

“我承认他英俊,不过有些冷冰冰的,”阿勒顿夫人说,“特别是那个无情的下巴。大概就是我们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的那种人,在华尔街工作——或者住在华尔街?他肯定很有钱。下一个,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他的才能在这儿可算是浪费了。蒂姆,你能犯个罪让他侦破一下吗?”

她这个善意的玩笑似乎又把儿子给惹恼了,他满脸的不高兴。阿勒顿夫人赶紧换了个话题: “理查蒂先生,我们的意大利考古学家朋友。接着是罗布森小姐,最后一个是范·斯凯勒小姐。最后这个好认,就是那位很丑的美国老太太,显然她觉得自己是这条船上的女王,没有身份的人一律不予理睬。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对吧?好像某个旧时代的人。跟她在一起的肯定是鲍尔斯小姐和罗布森小姐——也许一个是秘书,就是那个戴夹鼻眼镜的瘦女人; 一个是穷亲戚,就是那个十分可怜的年轻女人,尽管被别人当成奴隶,不过仍然一副开心的样子。我猜罗布森是秘书,鲍尔斯是穷亲戚。”

“错了,妈。”蒂姆咧嘴一笑,忽然恢复了往日的好心情。

“你怎么知道?”

“因为吃晚饭前,我在客厅听见这个老太婆对身边的那个女人说: ‘鲍尔斯小姐在哪儿?科妮丽亚,快去把她叫过来。’科妮丽亚就像条顺从的狗那样跑出去了。”

“我要去跟范·斯凯勒小姐谈谈。”阿勒顿夫人若有所思地说。

蒂姆又咧嘴一笑。“她不会搭理你的,妈妈。”

“没关系。我会先坐在她旁边,低声(但强有力)而有教养地跟她谈一谈我记忆中有贵族头衔的朋友,然后随便提一提你那个远房表哥,格拉斯哥公爵,可能就会成功的。”

“你太不择手段了,妈妈!”

发生在晚饭之后的事,对一个喜欢研究人性的人来说确实有趣。

那个倾向社会主义的年轻人(是的,他就是弗格森先生),离开餐厅去了吸烟室,他瞧不起顶层甲板观景舱里的那些游客。

范·斯凯勒小姐坚定地走到奥特本夫人的座位那儿,说: “抱歉,但是我织的毛线活儿落在这儿了!”缠着头巾的夫人被那不可违背的眼神给逼得站了起来,让出了座位,范·斯凯勒小姐照例得到了一个通风的最佳位置。她和随从坐了下来,阿勒顿夫人也在旁边坐下,开始大谈特谈,但只得到了几句冰冷的、礼貌性的回答,很快她就放弃了。范·斯凯勒小姐终于清静下来。多伊尔夫妇和阿勒顿母子坐在一起。贝斯纳医生仍然跟安静的范索普做伴。杰奎琳·德·贝尔福特一个人坐在那儿看书。罗莎莉·奥特本有些坐卧不宁,阿勒顿夫人跟她说过一两次话,想把她拉入自己的队伍,可是这女孩的回应很冷淡。

赫尔克里·波洛整个晚上都在听奥特本夫人谈论自己身为一个作家的使命。

在回舱房的路上,他遇见了杰奎琳·德·贝尔福特。她正倚靠在栏杆上,扭过头的时候,波洛被她那满脸的痛苦给吓了一跳。没有了满不在乎,没有了恶意挑衅,也没有了幸灾乐祸。

“晚安,小姐。”

“晚安,波洛先生。”她迟疑了一下,又说,“看到我在这儿,你很吃惊吧?”

“是的,但是我更加遗憾,很遗憾……”

他说得很严肃。

“你是说,为我——遗憾?”

“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姐,你已经做了选择,挑了一条危险的道路。就像我们在这条船上开始旅行,你也开始了自己的旅程——在湍急的水流上,在危险的岩石中间,驶向不知吉凶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