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特斯·霍伊特,中级文学学士(第2/5页)

她说:“在我衣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有个钱包,那里面有支笔。”

她又从厨房的架子上拿给我一本抄写本。

泰特斯·霍伊特先生说:“现在,小伙子,写吧。把这个房子的地址写在右上角,下面写上日期。”然后他问:“你知道我们要把这封信写给谁吗,孩子?”

我摇摇头。

他说:“哈,孩子!哈!我们写给《卫报》,孩子。”

我说:“是《特立尼达卫报》吗?那份报纸?什么,我写给《卫报》!可只有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才能给《卫报》写信。”

泰特斯·霍伊特微笑着说:“所以才让你写,是要让他们吃一惊。”

我说:“我给他们写什么呢?”

他说:“你现在写。就写,‘致《特立尼达卫报》编辑。亲爱的先生,我只有八岁(您几岁了?不过,这不要紧),昨天我母亲让我去城里采购。亲爱的编辑,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大都市里徜徉——拼作p-e-r-e-g-r-i-n-a-t-i-o-n,不幸的是,我偏离了母亲指给我的线路……’”

我说:“哦,天哪,泰特斯·霍伊特先生,你是从哪儿学到这么多大词的?你确信这些拼写没有错吗?”

泰特斯·霍伊特笑了。“我花了一下午构思这封信。”他说。

我写道:“……在这种绝望的情形之下,我被一位米格尔街的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所救。这只能说明,亲爱的编辑,在这个世界上,善良是人类尚未泯灭的品质。”

《卫报》从未发表这封信。

当我再一次见到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时,他说:“好啦,别在意。有一天,孩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刮目相看,并让他们关注我说的每一个词,等着瞧吧。”

他在离开前说:“你喝牛奶吗?”

他说服了我的母亲让我每天喝半品脱牛奶。牛奶对大脑有好处。

我人生中最遗憾的一大事情,就是没有实现泰特斯·霍伊特对我的学业寄予的厚望。

我至今仍然对他的关心心存感激。他的观点有时候会与我母亲的发生冲突,蜘蛛网的事情就是一例。

博伊,那个我迅速结交上的朋友,正教我骑车,而我从车上摔下来,小腿胫骨受到严重损伤。

我母亲尝试用烟熏的蜘蛛网蘸朗姆酒治疗我的伤口。

泰特斯·霍伊特吓坏了。“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嚷道。

我母亲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真诚地请求你先管好自己的事,等哪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再听你教训吧。”

泰特斯·霍伊特拒绝被奚落,他说:“快带孩子去看医生。”

我看着他们争吵,不在意任何一方的话。

最后我去看了医生。

泰特斯·霍伊特再次出现时有了一个新的角色。

他告诉我母亲:“这两三个月,我在红十字会学习了急救课程,让我替你包扎孩子的脚吧。”

这实在让我惊恐不已。

后来有一个月左右,米格尔街的人都知道早上九点我会准时发出尖叫声。泰特斯·霍伊特喜爱这活儿。

这一切都为了解这个人的本性提供了线索。

下一步就很顺理成章了。

泰特斯·霍伊特开始教书了。

和所有伟大的事业一样,它是从小处做起的。

他决定参加伦敦大学函授课程的文学学位考试。他开始自学拉丁语,而且在学到一点后迅速教给我们。

他召集了我们三四个人,在他家的阳台上授课。他院子里养着鸡,那地方臭气熏天。

拉丁语课程没有持续多久。到第四种变格,我和博伊、埃罗尔开始质疑,都是泰特斯·霍伊特不太喜欢的那种提问。

博伊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认为你这些全是瞎编的,你知道,你一边讲一边编。”

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回答:“可我告诉你,我没有编。你瞧吧,白纸黑字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