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和他的粉红房子(第2/4页)

一天晚上,我们在人行道上打板球,博伊把球击进了希尔顿小姐家的院子里,球出了界,我们只好结束(我们以六比零赢了)。那天晚上我问伊莱亚斯:“你爸爸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他为什么老是取笑我?”

哈特笑了,伊莱亚斯却一脸严肃。

哈特说:“都取笑你什么来着?”

我说:“那个胖老头笑话我是马脸。”其他的话我都说不出口。

哈特笑了起来。

伊莱亚斯说:“伙计,我爸这人爱开玩笑。但你得原谅他。他说什么就让他说去。他老了,活得不容易。他不像我们这些人受过教育,可他的心眼并不坏,和我们一样。”

他说话时一本正经,哈特没笑。以后每次经过乔治家时,我总告诫自己:“我应该原谅他。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后来,伊莱亚斯的妈妈死了。她的葬礼是米格尔街有史以来最寒酸、最可悲,也最孤独的葬礼。

那间空空的前屋在我眼里变得更加可怜,也更加可怕了。

奇怪的是我开始同情起乔治了。米格尔街上的那帮人在哈特家外进行了“验尸”。哈特说:“他打她打得确实太狠了。”

鲍嘉点了点头,然后用右手食指在人行道上画了一个圆圈。

爱德华说:“照我看是他杀了她。博伊告诉我,就在那女人死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还听见乔治毒打她呢。”

哈特说:“你们以为那帮医生和法官在这儿是干吗的?寻开心吗?”

“我发誓,”爱德华说,“这事绝对假不了。博伊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那女人确实是被打死的。伦敦经得住这样的轰打,乔治的老婆可经不住。”

那帮人中没有一个为乔治说话。

博伊说的话完全出乎我对他的了解。他说:“多利真是可怜了。你们猜他还会打她吗?”

哈特聪明地说道:“我们等着瞧吧。”

伊莱亚斯退出了我们的圈子。

葬礼之后的头几天乔治一直很伤心。他喝了好多朗姆酒,在街上来回走,又是哭又是捶胸,到处请人宽恕他,求人可怜他这个命苦的鳏夫。

几周以后,他还是不停地饮酒,还是在街上跑来跑去,请求大家宽恕,搞得大家莫名其妙。“我儿子伊莱亚斯,”乔治总这么说,“我儿子伊莱亚斯原谅我了,他到底是个受过教育的孩子。”

一次他碰到哈特。哈特说:“你家的牛怎么样了?你给它们挤奶吗?喂它们吗?你现在也想宰了你的牛吧?”

乔治于是把牛全卖给了哈特。

“上帝会说这是趁火打劫,”哈特笑道,“我说这是一笔交易。”

爱德华说:“这对乔治有好处,他是在赎罪。”

“嗯,我也这么看,”哈特说,“我给他的钱足够他喝两个月的酒。”

有一周时间,乔治不在米格尔街。这期间我们见到多利的机会多了。她把前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又从邻居那儿讨来些鲜花摆在屋里。她咯咯咯的笑声也比以前多了。

街上有人(不是我)毒死了那两条阿尔萨斯狼狗。

我们都希望乔治是永远地走了。

可他却回来了,还是醉醺醺的。不过他不再哭了,也不那么绝望了。他还带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个十足的印第安种,有点老,但看上去很结实,足够对付乔治的了。

“她好像也是个酒鬼。”哈特说。

那女人成了乔治家的新主人,多利只好再搬回到后屋空荡荡的牛棚里。

后来我们又听说了不少乔治打人的事,大家都说为多利和那个新来的女人难过。

我同情那个女人和多利。我真想不通这世上有谁愿意与乔治生活在一起。大约两周后的一天,波普对我说:“乔治的新老婆离开了他,你听说了吗?”我听后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