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第2/4页)

他站在那里,对我怒目而视,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接着,一丝古怪的狰狞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么说,他会听你讲的。那又怎么样?我只消打一通电话就能让他调走。”

“哦,不。这一招对亚历山德罗警监不管用。他可不是软蛋。今天早上,他对亨利·坎伯兰的态度就很强硬,而亨利·坎伯兰可不习惯有人跟他来硬的,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如此。他只用了几句侮辱人的话就把坎伯兰治得服服帖帖。你以为你能把那家伙赶走吗?跟他斗,你能活下来就算是走运了。”

“老天啊,”他说,一边还在狞笑,“我以前认识过几个像你这样的家伙。我在这里生活得太久,现在肯定是忘记外边儿还有几条硬汉了。好吧,我听你说。”

他坐回椅子上,从烟盒里又取出一支金嘴香烟,点燃了它。“来一根?”

“不用了,谢谢。理查德·哈维斯特这小子——我认为你选择他是个错误。他干起活儿来可不够好。”

“他压根儿就不行啊,马洛。压根儿就不行。只不过是个廉价的虐待狂罢了。这就是你跟外边儿失去联络的后果。你会丧失自己的判断力。他本来可以不动手就把戈布尔吓成白痴。结果,后来他又把戈布尔带到你的住处去了——真是笑死人了!好一个外行的杀手!现在你看看他,什么事儿都干不好了。他以后也许会去卖铅笔。你要不要喝一杯?”

“我不是来跟你谈这些的,布兰登。让我把话说完。在午夜时分——就是我和贝蒂·梅菲尔德开始接触,也是你把米切尔从‘玻璃屋’轰走的那天夜里(我得补充一句,那件事你干得非常漂亮)——贝蒂赶到了我在朗齐奥·戴斯坎萨多酒店的住处。我相信,那家酒店也是你的产业之一。她对我说,米切尔死在了她阳台上的一张躺椅里。她主动提出要给我巨大的好处,只要我愿意帮她处理尸体。我赶到这里,发现她的阳台上根本没有什么死人。第二天上午,这家酒店的车库夜间管理员告诉我,米切尔已经带着九件行李开车走掉了,他已经结了账,还预付了一个星期的房钱保留自己的房间。就在同一天,他的汽车被人发现抛弃在洛斯彭尼亚斯基多峡谷里。没有行李,也没有米切尔。”

布兰登恶狠狠地瞪着我,却没有吭声。

“贝蒂·梅菲尔德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她心里怕的是什么呢?因为她曾经在北卡罗来纳州的韦斯特菲尔德镇受过审,罪名是谋杀她的丈夫。后来,法官推翻了谋杀判决,他在那个州有这种特权,并行使了它。可是,她的公公亨利·坎伯兰对她放话说,无论她走到哪儿,他都会追着她,让她永无宁日。如今,她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发现了一具男尸。如果警方进行调查,她的来历就会全部暴露。她对此很害怕,很迷惘。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第二次交上好运。毕竟,她曾经被陪审团定过罪。”

布兰登轻声说:“他的脖子折断了。他是从我这个楼顶露台的端墙上摔下去的。她不可能事先就弄断他的脖子。到外面来。我指给你看。”

我们走出房间,来到宽宽敞敞、洒满阳光的露台上。布兰登大步朝端墙走去,我把头探出端墙朝下张望,只见正下方就是贝蒂·梅菲尔德的阳台上摆着的一张躺椅。

“这堵墙不是很高,”我说,“没法确保安全。”

“我同意,”布兰登平静地说,“现在假设一下,当时他就像这样站着”——他背朝墙壁站立,墙头的高度差不多只到他的大腿中间,而米切尔也是高个子——“并且逼迫贝蒂走近,好让他抓住她,然后她用力推了他一把,结果他就摔了下去。摔下去时,他的姿势——纯粹出于巧合——恰好使他的脖子折断了。这正是她丈夫的死法。现在你还会因为那个姑娘惊慌失措而去责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