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术(第2/12页)
“你的意思是辞退吗?”
信代直接问越路。
“我也很为难哪。必须裁员的话,只能从工资高的你们二位当中选一位呀……”
越路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一脸抱歉的表情。
进了小时工资低的新员工,要赶走两个老员工中的一个。
而且,越路不愿自己做恶人,所以把决定权抛给了眼前的两人。
“我想和二位商量……”
拒绝的话,恐怕两人都会被解雇。阿治自从脚受伤之后,惰性变得更强了,不愿出门找工作。家里有这么一个男人,自己万万不能被这个工厂辞退,信代想。
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办公室,没有回车间,而是径直走到了工厂的后门。工厂后门正对着一个网球场。网球清脆的落地声和男女的笑声,夹杂在蝉鸣中传入耳朵。
上班的午休时间还有闲心打网球,真够逍遥的,信代想。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理的落差令她十分生气。为什么自己抽的总是下下签,究竟是自己错了,还是单纯的运气太差呢?
就在信代恍惚地想着这些时,“让给我吧。”根岸首先提议道。
“为什么要我让?”
“……这不是在求你吗?”
“大家都难……不光是你啊!”
今年春天,根岸和丈夫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说好的抚养费,丈夫只付了两个月。可是,同情心一泛滥,苦的便是自己。
“你让给我的话……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也偷东西了?”
信代反问,她以为根岸指的是盗窃顾客遗忘的物品。
“我不是说那个……电视上的。”
信代不明白她说什么。
“我看到了。你……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
天哪,这个女人说的竟是凛酱的事。一定是去超市还是什么地方被她看到了。为了达到目的,她竟拿这件事来要挟自己,信代感到十分诧异。
根岸的年龄虽然比自己大三岁,但她平时总是把自己当姐姐那样形影不离。而自己,除了她,也一直和其他同事保持着距离。她是要恩将仇报吗?假如是在过去,这种时候,信代恐怕早就一拳落在她脸上了。可是,现在不同了。
信代决定心平气和地接受根岸的提议,这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啊,因为自己有了需要守卫的东西。一直以来,自己心里想的是,为了守卫自己的东西,绝不做退让,然而事实正相反。为了能和凛酱共同生活下去,现在的信代什么都能做到。
“可以。”
信代说。
“作为条件,说出去的话,我杀了你……”
信代来真的。也许是根岸感到了杀气,也许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被解雇而放心了,根岸撇下信代返回车间。
经过信代身边时,根岸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她也和自己一样,为了自己需要守卫的人才来威胁我。信代无法鄙视这种行为,内心反而产生了共鸣。为什么是这样,因为两人都是母亲。
全家出门后,家里只剩下初枝一人。她坐到梳妆台前,在日历上确认了今天的日子,开始仔细梳头。
梳完头,她从抽屉里取出旧口红,涂了一点在小手指上,随后涂到自己的嘴唇上。
化妆结束后,起身之前,初枝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望着佛龛。佛龛上有她的丈夫,他穿着白颜色的棉麻的夏式西服,露着白牙微笑着。
他和我相反,牙齿长得真好看,初枝想起这些。
初枝乘电车到了新宿,在那里转乘山手线坐到涩谷,又在涩谷上了私营电车抵达横滨,总共花了一个半小时。
她在横滨站西口坐上市营大巴,15分钟后终于抵达目的地,此时她已经汗流浃背。要是带上太阳伞就好了,初枝想。
她找上门去的那户人家是独栋楼房,位于安静的住宅街区。房子是两层楼建筑,但算不上豪宅。打扫得很干净的室内,没有多余的东西,也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