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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终于成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令人难堪的泪水退去。我吸吸鼻子,他回到桌子另一边,在夹克口袋里翻找,将一包面纸递给我。我对他微笑,抽出一张,擤了擤鼻子。我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很不淑女的叭叭声,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抱歉。”我说。
他给我一抹虚弱的笑容。“我知道,”他说,“很难接受,对吧?”
我花了片刻消化他和我说的一切。
“劳拉还好吗?基斯和加里呢?”
“想也知道,他们都难过得要命。”
“我要去参加葬礼。”我果断地说。
“我也是。”他说,大声吸可乐,“他是个有意思的老家伙,对吧?”
我漾起笑容,把喉咙堵堵的感觉咽下去。“他人蛮好的。”我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即使在他失去意识、躺在人行道上的时候。”
雷蒙点点头,他的手越过桌面,捏捏我的手:“至少在意外之后,他和家人一起度过了几个星期,是吧?而且过得不错——有他自己的小派对、基斯的四十岁生日会,他有机会和他所爱的人相处一阵子。”
我点点头。“雷蒙,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我说。
他看着我。
“葬礼有什么要注意的礼节?吊唁的人还是要穿黑色衣服吗?戴帽子合乎礼仪吗?”
他耸耸肩:“不晓得耶……我想,你想怎么穿都可以吧,塞米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吧?”
我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我说,“我会穿黑的,不过,帽子就不戴了。”
“嗯,那我也不戴。”雷蒙说。我们还真的笑了出来。他的玩笑话很烂,没那么好笑,但我们还是笑了一阵子,只是因为大笑的感觉不错。
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们都没讲话,微弱的阳光照着我们的脸,我像只猫似的,仰头迎向阳光片刻。雷蒙拖着脚步踩过落叶铺成的薄毯,红色运动鞋在铜色落叶之间闪现不定。灰色松鼠划着流畅的弧线,跳着越过我们漫步的小路,空气中有种近乎秋天的气味,如苹果和羊毛。甚至到了室内,我们也没有说话。雷蒙握住我的双手,捏了捏之后马上放开,让我的手回到身体两侧,接着他上楼去,我绕过转角回我的办公室。
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新生的蛋,里头窸窣晃着黏稠的液体,如此脆弱,只要轻微的压力就会将我弄破。当我在办公桌前坐定,已有封邮件在等着我了:
星期五见。雷X [16]
这样还需要回复吗?我想是吧,所以我只发了一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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