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和(第2/6页)

他翻了个身,看了眼刚出生的儿子盼和:盼妮、盼春和盼和,听起来跟一家人似的,我看军军也叫盼军好了。

彩凤支起身子,点着头说:要不把抗生的名字也改了吧?

那可不行!抗生是大河留下的希望,不能让抗生改名,抗生就叫抗生。他不容置疑地说。

彩凤对他的固执有些吃惊,想了想,就没再说什么。

盼和出生后,军军也有了自己的新名字——盼军。军军为了自己的名字激动了好一阵,一放学就跑到床边,冲着盼和不停地说:盼和,我是你盼军哥。

盼和就躺在那里,冲盼军咧着嘴笑。

孩子出生后,杨铁汉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杂货铺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兵荒马乱的年代做什么都不容易,经常有国民党的兵到店里白吃白拿,日子勉强还过得下去。杨铁汉除了给人磨刀,还接了些杂七杂八的零活,多少也能挣上个仨瓜俩枣的。

在为生计奔波的同时,他一日也没有忘记寻找着组织,组织却如同一块石头,沉进海里,无声无息。但他相信,组织一定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每天还是习惯回到布衣巷十八号看看。十八号在他的眼里是神秘的,那是老葛最初给他安排的住所。他每次回去时依然左顾右盼地张望一番后才打开门,而进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门缝里有没有纸条之类的东西,一切依旧,他就有些失望。呆呆地院里站一会儿,叹口气,又走了出去。彩凤和孩子们还在家里等他,他不能耽搁太久。可即便是这样,他每天在去布衣巷十八号之前都有几分激动,毕竟那里曾经是和组织联络的地点。

在一天天漫长等待组织的日子里,就发生了一件意外。

这天,杨铁汉和往常一样,吆喝着走街串巷时,一队国民党士兵骂骂咧咧地把他抓走了。他挣扎时,背上被枪托重重地砸了,磨刀的家什也被人踹散了架,那个士兵一边用力地踹着,一边骂:共产党都要攻城了,城都保不住了,你他妈还磨啥刀?

后来,杨铁汉才知道,许多城里的青壮年都被抓来了,他们的任务是在城外筑工事。那一阵子,外面的风声很紧,整个东北都成了共产党的天下。现在,东北的四野部队正向中原挺进。

当杨铁汉得到这一消息时,他知道,现在的解放军正是昔日的八路军。想着就要见到自己的部队时,他的心里激动得一阵狂跳。裹挟在一群百姓中,为敌人修工事时,他就想到敌人将和自己的部队有一场血战。敌人的工事修筑得越坚固,解放军攻城就越艰难,他抬着木料往返于工地时,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敌人还修了不少暗堡,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他当过八路军县大队的排长,和日本人打仗时,无数次地吃过日本人暗堡的亏。明面上是看不见的,只要部队一冲锋,暗堡就会发挥作用。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结果就不用说了。他的心越发焦躁起来。偶然的机会,他在工地上捡到了一支笔头和巴掌大的一片纸,他如获至宝地把它们藏到了身上。

为了日后解放军能顺利地攻城,他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各种机会,悄悄地把明碉暗堡都记在了心里。晚上,借着月光,把暗堡在纸上画了出来。敌人的工事快修完时,他的工作也完成了。这时,他就想到了逃跑,只有逃跑,才有机会把图纸送出去。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杨铁汉开始逃跑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又和鬼子进行过无数次周旋,这种军事素质他是有的。他巧妙地避开了敌人的第一道岗哨,又顺利地躲开了流动哨后,却不期与敌人的巡逻队遭遇了。本来他是可以躲过这支巡逻队的,当时,他正伏在一片长草的阴沟里。就在敌人的巡逻队走过时,他飞快地跑上了一条公路,越过这条公路,他就自由了。他本想把情报送到关帝庙,那里曾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他不知道这个联络点现在是否还在用着,但他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要把情报送出去,这样,自己的部队在攻城时就会少一些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