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16页)

她向我回眸一笑,点头示意,情愫寄于无言之中。

我跟她到了药库,取了药,当她把药递给我的时候,特别郑重嘱咐道:“先拿去,回来再办手续,我在房间里等你。”

我取了药,即速拿给医生,医生早做好准备,马上为伤员注射,又替他缝了伤口,敷上药。我帮护士把受伤同学抬到病房,一切完妥,见伤者沉沉入睡,就叫两位同学先回校报告情况,我在那里守护。同学走后,我麻烦护士代为照顾。一个人悄悄来到西楼。

登上二楼,只见房门虚掩,我先轻叩房门,待应声,便推开挤身而入。房间里生着一盆炭火,烧得正旺,顿时只觉遍身温暖。

大姐端坐炉边,见我进来,笑起相迎。我站在那里,搓着双手问:“大姐,还有什么手续要办?”

她温和地笑了:“拿去了,还有什么手续呢?我看你寒夕露晨,半夜奔波,必定饥寒交迫,特设火炉给你取暖,怕你不来,所以诓你要来办个手续。好!既来之,则安之,先坐下来再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一面向她道谢,一面在炉边坐下。

她过去倒了一杯牛奶,又端来一盘蛋糕摆在我的面前,频频劝进,十分殷勤。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真有点受宠若惊,腼腆不知所措。

她笑道;“你怕我有病会传染,所以不敢吃是吗?其实所有的杯盘都经过消毒的,你不要顾虑。”

我怕她误会,连称:“不,不!我什么都不怕,只觉受之有愧。既然大姐这样客气,我却之不恭!”说着,为了表示不怕传染。我端起玻璃杯一口气喝下半杯,顺势在盘里捡了一块蛋糕。

她微笑地看着我用点,表情热烈。

我们边取暖边谈心,由于她磊落大方,我也感到无拘无束,虽然初交,更胜旧相识,我们海阔天空、天南地北谈得十分投机。大姐添了几次木炭,火焰跳得更欢。不觉天边露出鱼肚白,我只得向她告别。临行,她谆谆嘱咐,要我经常到她那里去。

自此之后,每逢星期日,我都到她那里去。为了掩人耳目,我看病的次数也增多了。我俩相见时,毫无拘束,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古今中外,人生哲学,包罗万象,无所不谈。

她学问渊博,见闻极广,对于事物的见解,相当精辟透彻。不过她的悲观情调非常浓厚,这是美中不足,也许夭寿之机,已伏其中。她对我非常好感,也非常关心,当时,我的确对她有点着魔,只是当我问到她的家世时,她总是含糊搪塞,讳莫如深,始终避而不谈。我虽深感奇怪,但也不敢相强。除此之外,我们两人可算是无话不谈,无情不诉。这样缱绻甜蜜的日子的过了九个月。

第二年的中秋前夕,我因患慢性盲肠炎,经过医生许可,准予进行切除手术。我于中秋前一天住院,决定第三天开刀。

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银辉铺地。晚餐后,大姐约我到医院附近的田边林下散步谈心。

她披着一件军大衣,看来想准备长谈似的。

月光如水,泻在青草、绿叶上,朦胧中溢着光彩,四周如笼着轻纱,我们漫步在通往潭边的小路上,似在编织着美妙的梦,我希望这条铺着月光的路永无休止地向前绵延,走向幸福的未来。可是大姐却走累了,她要停下来。我就替她找个舒适的地方,她坐在石块上,背靠大石,满意地赞道:“真称心,这块地方找得太好了!”

我当时没有注意她说话的用意所在,漫应道:“此地名叫落凤窝,你是女中之风,不愧人杰地灵。”说完,就在她的对面,斜倚白杨坐下。

面对丽人,相距咫尺这时清幽的月光,照在她皎洁的脸上,光润如玉,洁白如雪,清艳素雅,无可伦比,我想映雪之名,名符其实;号曰黛玉,实在当之无愧。像这样绝色的佳人,能够和她相处在一起,多么幸福甜蜜!要是能结为连理技,真是一刻千金,何必顾虑太多,一定要白头到老呢!我贪婪地看着她,有点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