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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的口气中带有一种自己在东京生活过的自豪感。

“那时,我是开长途货运卡车的。有一阵子专开东京到丰桥的车次。”

司机颇有兴致地讲了起来,说当时的丰桥和东京没法比,汽车很少,红绿灯也只有几处才有,骑自行车的人很多。

“当年我可是深更半夜在东海道上驱车狂奔的。后来在这里遇到了好姻缘,娶了老婆,我也就这样埋没在丰桥了。”司机笑道,但并无丝毫自嘲之意。

“不错啊。”典子应道。

“好不好的另说。我老婆说老开这样的车很危险,快把那种吓人的工作辞了,到这里找事做吧。我觉得也对,就改做了市内的出租车司机了。嗯,干这个也有五年了。”

“真是位贤惠的夫人啊。”

典子这么说并非随口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

“嘿嘿……”司机低头笑道。看得出,这位司机也是个好心人。

“啊,到了。”

司机踩下了刹车。

“是哪一家啊?知道名字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打听。”

司机很热心,但典子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因为她不想大张旗鼓地登门造访。

“那么,您自己当心了。谢谢!”司机脱下帽子道谢。

“再见。”典子向正将汽车掉头的司机挥手作别,“替我向夫人问好啊。”

这样的萍水相逢,也是旅途中一抹淡淡的感伤。司机在玻璃窗内再次低头致谢,然后将车开走了。

典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一带虽然仍属于丰桥市内,但已经是比较偏僻的场所了,大路两旁尽是些低矮的房屋,显得十分寒酸,并且间隔很大,还有几块田地。每所房子都已经很破旧,灰蒙蒙的。

拐角处有一家小杂货店。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从刚才开始就十分稀罕地打量着典子。典子走上去向他打听了川村寅治的家。

“川村家呀,就是前面那个自行车店。”店老板说着用手指了指。

典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个所谓的自行车店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狭窄的门口乱七八糟地排着几辆要修理的旧自行车,根本就没有一辆新自行车。

一个身穿着满是黑色油污衬衫的五十来岁花白头发的男人,正蹲在一辆倒放着的自行车前补车胎。

典子心想,那人估计就是川村寅治吧。看来川村寅治应该是广子的父亲,不是她的哥哥,面貌上和广子也略有几分相像。

“劳驾,请问您就是川村寅治吗?”

“嗯。”这个正在往轮胎上抹胶水的男人,抬起一张肮脏的脸答道,“我就是川村……”

“你问广子吗?她没有回来啊……”听了典子的问话后,川村寅治小声嘟囔道。他脸上的表情并无多大的变化,眼神、嘴唇以及语言都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

听说广子已经从村谷阿沙子的家里请假出来了,这位做父亲的也并没有显示出多大的关心。

“关于请假的事,广子有信回来吗?”典子进一步问道。

“没有。”广子的父亲还是用老腔调回答道。

“广子最近一次来信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嗯,一年前吧,不,还要早一点。大概就是这样。”

典子有些难以理解:他们父女间怎么会这样不通音讯?听到女儿从村谷家出来了也不感到惊奇,对于女儿到底去了哪里也不担心。他将目光落在了修到一半的轮胎上,似乎在说,比起女儿的事情来,他更关心手头的工作。

“广子会不会到亲戚家去了呢?”典子有些着急地问道。

“不知道啊。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亲戚。”川村寅治依然呆头呆脑地回答着。

“是这样啊。”

典子一时感到不知所措。总之,川村广子并没有回家。她离开村谷阿沙子后到底去了哪里,这方面毫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