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之外,星辰以北(第4/11页)

【04】

第二次遇见沈星辰,是在盛世KTV。

他从外面接完电话回包厢,被我凄厉的尖叫声吓到。而我呢,那个时刻的我,十分狼狈,双手死死抓着包厢的门框,身子后仰,头发被包厢里的男人使劲扯着,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既愤怒又绝望,我想大概要死在这个肥胖猥琐的男人手里了……

当我的思维再次清晰过来时,已经被沈星辰拉着在马路上一路狂奔。

后来他对我说,那晚我化了浓妆他一眼并未认出我来,熟悉的是我的声音。

我们不停歇地一口气跑到了美食街末尾,他往大排档的桌子边上一坐,扬声喊道:“香辣蟹一份、大盘蒜蓉扇贝、德国黑啤一扎要冰的!”回头笑嘻嘻地望着我,“同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就算了,请吃个消夜吧。”

我无语地翻个白眼。他这一闹,这份工作大概不保。但他毕竟帮了我,我不喜欢欠人情,但我的包放在KTV的储物室,此刻身无分文。

所以我坦白地摊摊手:“我没钱。”

他愣了下,随即说道:“告诉我你的班级与名字,消夜我请。”

他误以为我是莲大建筑学院的学生。

“什么班级?我就一陪酒的。谢谢你帮我,请慢用。”我欠身,打算离开。

他拽住我,眉毛微蹙表示不信:“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

“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学建筑?”

我不耐烦:“什么学校什么建筑。放手!”

“骗人!上次在展厅,你看起来可不像外行。”他依旧拽着我。

我实在没心思跟他瞎扯,必须得回到KTV找经理道歉说情,试着挽救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我深呼吸,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如果你觉得我骗你那么就当是我骗你吧,我现在真的得走了。再见!”我心一横,恩将仇报就恩将仇报吧,抬脚狠狠踢了他一脚,趁他因疼痛时放开我时赶紧溜之大吉。

“你这个恶毒的死女人!”他在身后痛得怒吼。

我懒得理他,一口气又跑回了KTV。

意料之中,经理怒火中烧,如果不是旁边的姐妹拉着,他的巴掌早就扇在我脸上。他将我的东西扔出储物室,指着门口对我怒吼:“周惟惟,你给我滚蛋,现在,立刻,马上!”

我走出KTV,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这座陌生的城,人来人往,热烈而喧嚣,却没有一个故人。巨大的孤独与疲惫感袭上心头,不如放弃吧,我对自己说,可下一刻,心里有个更尖厉的声音在叫嚣,周惟惟,你怎么可以放弃!怎么可以!

那是我来到莲城的第二十天,每晚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夜场,却依旧没有半点张俊寒的消息。我很纳闷,难道热爱泡夜场的张俊寒忽然转性了?又或者,他压根就不在这个城市?Q群里那个透露消息给我的他的哥们是骗我的?

我找了个网吧,登Q,上群里找到那个男生,大概是我三番五次地追问令他生了疑心,最后不耐烦地丢了句“我就跟他喝过两次酒,没有那么熟好不好”后便再也没有搭理我。

那注定是个悲催的夜晚,当我下机打算离开网吧时,才发觉放在椅子上的包包不翼而飞,那一刻我真的有一头撞死在显示器上的冲动。包里装着我所有的现金、手机、身份证以及一张银行卡。

报完警,我郁闷地回到旅馆,将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一件外套的口袋里搜刮出五十五元“巨款”,躺在床上望着发黄的天花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我将那笔巨款换成了一沓画纸,几支素描铅笔,找旅馆老板借了一块木板与一个小马扎,到音乐喷泉广场摆了个摊,白纸黑字上书:人像,二十元一张。

我运气好,到下午时,已售出十张人像,画到最后简直想吐、甩甩酸胀的手腕,见离夜场开店时间还早,也不想再对着人脸,便收起牌子,抽出一张纸,对着广场对面的建筑信手涂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