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8页)

谁知就在齐之芳渐从丧偶的悲痛中走出来些许之时,不想却在某天无意间撞破了丈夫王燕达生前的一个情感秘密。

一个傍晚,王燕达生前工作单位消防大队的大队长肖虎敲开了齐之芳家的门。肖虎不但是王燕达的领导,也是王燕达的至交好友。王燕达在世的时候,肖虎时常来齐之芳和王燕达家中做客,因此肖虎跟齐之芳也算得上半个朋友。而在王燕达死后,肖虎更是每个月都要将政府给王燕达一家的烈士抚恤金交给齐之芳,所以一来二去之间,肖虎和齐之芳在相处之时反而比王燕达活着之时多了一份无话不说的亲切。

这一日,肖虎来到齐之芳家,本是准备将王燕达生前锁在单位个人储物柜中的物品按照规定交还给齐之芳。谁知当这个牛皮纸包袱被慢慢地打开之后,齐之芳竟然在这包丈夫的遗物中,看见了一件绝不应该出现在其中的物品。

这件不该在王燕达遗物中出现的物品,是一条细毛线织的围脖,海蓝色的面,反过来里面还有用白色毛线绣的一对和平鸽和一个用深红色毛线绣成的“爱”字。齐之芳看着这条围脖先是一愣,在搜肠刮肚回忆了一番后,终确定这条带有明显暧昧气息的围脖,绝对跟自己和丈夫王燕达之间情事无关之后,不免当即脸色狠狠地变得一白,眼中亦飘上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哀怨。

“这不是我给他织的——”齐之芳说话时不知不觉已经变了声气。

隔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圆形老榆木桌坐在齐之芳对面的肖虎,不免当即被齐之芳这句似轻实重的话砸得顿时一愣。所幸军人出身的肖虎好歹也算当了几年领导,虽然心内五味杂陈地翻腾着,但嘴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却丝毫没有怠慢,两道粗黑的剑眉一挑,当即强笑道:“之芳同志,我觉这事吧,也可能是你过去给他织的,只不过织的时间太早了,所以你早忘了。”

“没有,就是我织的,我也不会往上绣这种肉麻的东西——”齐之芳回答得极其干脆利落。

“嗨,你肯定是忘了。谈恋爱的时候,说的话,写的信,相互送的东西太多了,怎么会都记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王东都十岁了,你当然有可能忘了!”肖虎逼不得已只好继续扯些似是而非的理由,让他打马虎眼的话显得至少有几分可信。

“不可能。就算我想织,也没有这么好的手艺?”齐之芳一不做、二不休,所幸将肖虎的话头堵死了事。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就在齐之芳这次和神秘情敌不期而遇的瞬间,她本来苦涩多日的眉眼竟然一时鲜活了起来,隐隐生出一种肖虎既心惊又沉迷的冷艳俊俏之色!

“肖队长,你还没有告诉我,燕达有没有给我留句话。还是——他给另一个人留了话?”

齐之芳不咸不淡话语中的疏远之意,让肖虎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谁知未等肖虎回过神来,齐之芳另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却已然丢到了肖虎的面前。

“肖队长,我是女人,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就算不完全清楚,也总能猜着个大概,你真的不用替他瞒着了——”

“之芳,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齐之芳定定地看着肖虎,就像看着一个无意间说破朋友秘密的小男孩,“燕达他临走到底说了什么?”

“他就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小声嘟囔完这句话后,肖虎只觉得一阵别扭,他明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王燕达已经死在了几个月前的救火现场,但是自己却在今晚用这一句其实意思不清不楚的话,将王燕达在齐之芳心里重新杀死了一遍。

悔恨交加的情绪,让肖虎不再注意去打磨自己语气上的毛刺:“之芳,作为一个女人,你是没说的,就是……怎么嫉妒心那么强?”但是当他看见齐之芳那张又哀又怨的俏脸之时,却到底拿不出他一向在工作中雷厉风行拍桌子骂人的豪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