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12年,巴尔的摩(第2/11页)

高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悠闲地说:“这所房子里医生气息很足,厨房跟没用过一样干净,杂志尽是医学方面的,就是好像没看到未婚夫存在的痕迹。”

她怔住,不禁苦笑:“你觉得我编了个未婚夫出来?”

“方便的话,介绍我们认识好了。也许这一次我能解脱出来,彻底不用再操心你了。”

左思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僵了一会儿,门铃响起,她拿了钱过去开门,然而站在外面的并不是通常跑这边送比萨的大男孩,而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她的前未婚夫Fred。

她好不惊讶:“怎么不打电话过来?”

Fred今年32岁,身材高大,有一头浓密的棕发和一双灰眼睛,相貌十分英俊,他叹一口气:“Ann,你一直都不回复我的留言。”

“对不起,我去休假回来,积了太多工作,连时差都没调就上班了,实在太忙,没顾上一条条听留言。有什么事?”

“我能进去吗?”

“当然。”

左思安介绍高翔与Fred认识,她只简单说了他们的名字,两个男人握手,神情都有些古怪。Fred显然完全没料到她在这个时间会有访客,而高翔当然也没想到,他才挤对一句,居然就真有个男人来按她的门铃了。

室内气氛一时略微尴尬,这时门铃再度响起,左思安重去开门,总算是比萨送来,她付了钱,拿着盒子回到客厅,问Fred:“要不要一起吃?”

Fred摇摇头,高翔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一步。”

没等左思安说什么,他径直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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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d耸耸肩:“看来我又赶上错误的时间了。”

他说的“错误的时间”,一般特指左思安在医院内连续值班以后,身心俱乏,根本不想约会,只想回家倒头便睡,不过现在当然一语双关意有别指。她涩然一笑:“没什么。”

“平常你都超时工作,为什么这次会休假这么久?”

“只是太久没有回去看看。你是来拿你的东西吗?我都清理好了,在那个橱柜下面。”

“Ann,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又从华盛顿开一个小时车过来,当然不是想拿回两套衣服和几本书。我很想你。”

左思安呆了一下,温和地说:“Fred,我很感动,能够被前男友想念的感觉很好,谢谢你。”

Fred仔细地看她,摇头:“你这狠心的女人,你并不感动,只是觉得为难。我以后再不能跟医生恋爱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冷血。Fred,你向我的求婚,是我这几年经历的最浪漫的时刻,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提起那个求婚,两人都微笑了,同时有些伤感。

左思安从读大学开始,便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除专业以外,还选修了医学预科科目,大学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进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更是一头扎进学习里,到四年后从医学院毕业,开始住院医生生涯,她已经27岁。连一向赞同她有所追求、专注事业的于佳都开始提醒她,不要忽略个人问题。

她的同学中有很多人是在大学毕业后做了别的工作,再确定志向学医,有人甚至有其他专业的博士学位,年龄大她很多。住院医生面临的问题不同:有人结了婚,辛苦地挤时间维持着婚姻,用不算高的薪水养家;有人认真恋爱,却因为没有时间维持恋情,频频陷入感情危机;还有人选择用成年人的方式约会减压,当然这是短暂约会之后迅速上床的含蓄说法。

而她的问题是,她没有做好准备开展一段认真的关系,更没有肉体上的蠢蠢欲动需要一段不认真的关系来抚慰。

她既然学医,当然清楚她之所以选择学医,并且又接着选择最艰苦漫长的神经外科专业,其实是借机压抑逃避个人的情感需求,将所有孤独的时刻都用长时间的职业训练填满,这种心理状态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