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访谈录与文棣对谈(第4/15页)

沈睿:你说的文化,就是说中国传统文化吗?

残雪:那当然,是中国文化了。

沈睿:是传统文化,还是现在的所谓的后现代的文化?

残雪:现在的不能算文化!现在有什么文化呀。肯定是传统的文化了。

文棣:传统的文化就是从古代一直到现在的。

残雪:这我也不一定搞的很清楚。因为我并不看这些书,我只是在那个氛围里面。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女性只不过是在那个氛围里面,扼杀人的氛围。那就是一个突围。这一批里面比较成熟的是那个叫做《历程》的比较大的中篇。

沈睿:《弟弟》呀是不是都属于第二个阶段?包括《平凡的经历》?

残雪:唉,唉。都是。时间上不一定那么明确。这是第二个。

然后就是最近的了,从《新生活》开始。

沈睿:《新生活》是前年的,对不对?

残雪:《新生活》是96年的。有一批,很多中篇,我都不记得了。

沈睿:你觉得这个阶段你的语言有变化?还是?

残雪:语言上有变化,越来越不可捉摸,越来越抽象。越来越缺少世俗的色彩。像《黄泥街》都是很有色彩的。《苍老的浮云》什么的,红的什么东西,白的什么东西,这个也有一点色彩。

文棣:不多吧?

残雪:一点点。(众人笑。)后来就越来越透明了。从外面往中心地带突进。

沈睿:你说的中心地带是什么意思?

残雪:中心就是灵魂的中心。是这个里面的王国。灵魂的世界一点都不比我们世俗的世界小,实际上要大,大得多。是比我们世俗的、大家共同理解的世界要大无数倍的世界。所以,它很大,很黑,写出来当然不是很黑,是透明的。

文棣:我们现在讨论一下这篇小说《气流》好吗?

残雪:可以吧,我都忘记了,你们提吧。

文棣:都忘了吗?

残雪:一提我就会想起来了。

文棣:这个人叫劳对不对?

残雪:对。

文棣:你到来之前我们在讨论你的作品,沈睿提出你不是从一个人的性格来写作,而是从另外一种,像你说的,抽象的角度来写的,这是我们的感觉,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残雪:一般的感觉应该是对的。我不是象通俗作品一样描写表层,但绝对不能说与表层的性格没关系。还是有区别的。它跟那个外面那种日常的,世俗的性格的区分是形成一个对称,就是在那个下面的,同样它也是性格的区分。要仔细看,看到深处以后,就会发现,那里面的对话什么的实际上还是人物,只不过这些人物属于内心,不是我们一般的理解可以区分的。

文棣:所以,并不是要人注意性格如何,他是有性格的。

残雪:是另外一种性格。是下面的很对称的,实际上这两个东西还是有很相似的地方。但是又完全不同,是相反的。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文棣:那这个人,劳,你创造她的时候,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因为我看她有不少特点。

残雪:非常辛苦。那应当是属于生命的东西吧,想象力的东西吧。

文棣:他很辛苦,他就是心理很辛苦,是不是?

残雪:对,对,对。活着就是一件最辛苦最辛苦的事情。活在世界上是最辛苦的。她总是在两边奔忙,跑来跑去,跑得累死了。

文棣:跑得很累,可我不知他为什么要跑。

残雪:活着就是跑。一个人活着就是跑。为了她已经分裂的个性,灵魂,她身上有不能放弃的世俗的这一部分。所以就只能来回跑。在两极之间奔跑。

文棣:她要去看那个白脸人。这个人也没有名字。

残雪:白脸人就是那种本质的东西。总是告诉她,生活没有意义。实际上是一种挑逗。就是说是有意义的。我想大概是这样。幽默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