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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纳闷极了,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她又该怎么感觉?她曾经努力想象这会是什么情景,她读过报纸、看过电视节目,她实在非常担心,这一点他们总可以谅解吧!她一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本杰明和拉斯穆斯已经在一起了,他们不会被传染的!她一直相信,只有那些行为不检点的家伙才会被传染……她知道这种想法要不得,可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她再看着拉斯穆斯,顿时了解真相。拉斯穆斯刻意避开她的眼神。

她用缓慢、绝望、带着谴责的语气说:“如果你们不随便跟别人乱来,就不会这样了。”

儿子嗫嚅一声,想要抗辩。

此刻母亲对他所提出的指控,就是他上百、上千次觉得自己污秽的罪行。

“你一定不相信这就是我们的选择吧?”

不,哈拉德再也受不了了。经年累月所累积的怒气就在这一刻爆发。

“你们两个在这里要求我和莎拉接受你们的选择,了解你们、尊重你们,你们嘴上老是挂着一堆‘公平、正义’的狗屁字眼,还有那些笑死人的示威游行……”

莎拉忍不住插嘴:“你们不是一直说彼此相爱吗?很好,现在你们连向对方保持忠诚都做不到!”

“本杰明没有乱搞,”拉斯穆斯喃喃地说,“是我的问题……”

莎拉听不下去了,她直接走进厨房,开始洗碗,就像她每次被惹恼时的反应一样。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怪她,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忠诚,忠诚,有这么难吗?就像我和你妈一样!就像所有有羞耻心的正常人一样!”哈拉德继续对着他们吼道。

“爸,你烦死了!我受够你了!”拉斯穆斯吼回去,“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不!”莎拉从后方的水槽边出声抗议,“臭小子,你懂什么?你在乎过什么?你从来就不在乎你老爸的感受!”

“你一定要洗碗吗?”拉斯穆斯吼回去。

“我的确不需要洗碗!”莎拉绝望地吼道,“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她放下刷子,开始用抹布擦拭流理台墙上的瓷砖。

“你只会对着我们鬼吼鬼叫:‘接受我!尊重我!’”哈拉德更加怒不可遏,“我接受你,我尊重你!所以我现在快闷死了!我受不了了!”

“注意你的心脏,哈拉德。”莎拉试图安抚老伴,然而现在的哈拉德活像一头狂怒的野兽,粗鲁地推着拉斯穆斯,拉斯穆斯不住地往后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有多难过、多痛苦?因为你不接受我嘛!你只会一直骂人,鬼吼鬼叫:‘尊重我!尊重我!尊重我!’”

拉斯穆斯转向本杰明。

“听到没?我们其实什么都不必说的。我们其实可以不用再见他们了!”

莎拉转过身来,瞪着拉斯穆斯。

她真是不懂,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坏、这么蛮横?他甚至不愿在她面前安静片刻,让她抱抱他,摇摇他,保护他免受外界一切诱惑与伤害。

为了他,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他在他们心中仍旧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但她已经在失去他了。

她就站在这里,准备为他赴汤蹈火,为他付出一切。

而他站在房间中央,对着他们大吼大叫,口沫横飞,破口大骂。

“我知道!我又丑、又坏、又有病、又恶心!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啊?”

这时,一个恐怖的想法闪现在莎拉的脑海。这想法实在太恐怖,她不得不说出来。

“老天爷,他的脑袋是怎么了?我听说人脑是会变质的,脑袋坏掉的人就会变成疯子,这是真的吗?”

哈拉德打断她的话:“我们没必要知道这个!”

是啊,他们有必要知道这么多吗?他们怎么不开车直接回到科彭小镇,回到一切熟悉的景物,有着庭院与大门的房子,那条通往欧颜镇与阿尔维卡的路,托许拖拉机有限公司,马丁脚踏车行,维德玛文具店,爱丝崔德女性发廊,协会银行,省立信托银行,图书馆,教堂,菲律宾咖啡厅,狩猎协会,兄弟教会,科彭镇运动俱乐部,Konsum超市,医院与健康检查中心,森林里的露天舞会。这些熟悉的景物构成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为什么非留在这里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