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3页)
此时我问得是苦涩,彼时他怕也是如此心境,无能无力,满腹亏欠。
李隆基眼色清澄,似笑非笑:“相识这么多年,却换不来你认真看我一眼,我该怨的是自己无能,对你何来怨恨?”我没料到他如此答,默了片刻,才笑:“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是不肯认错服软的人,怎么今日变了个人?”他仍旧笑得懒散,语气却是柔了下来:“我在你面前似乎……始终在认错。”
还未等我接话,他又道:“你今日既不再避,那我也不再放手。无论胜负,或生或死我都会带着你。除了”他顿了下,看了一眼玉碟,“即便是最后一刻,我也绝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
他背对着窗口,神情半明半暗的,看不分明。
我望着他的眼睛,心中隐隐触动,嘴边的笑竟是难以为继,只能低头掩去尴尬,随口打趣道:“真是天意,当初在凤阳门误打误撞,竟救了个大贵人。”
他似在笑:“若要认真算起来,你才是我的贵人。”
我手动了下,想要去拿茶杯,却被他伸手握住。抬头时,他已伸出另一只手,轻拭了下我的唇角:“看来这迎春糕做的不错,你都吃的忘形了,”他侧头,对外头接着道,“李清,让膳房去领赏。”
李清在外问询是赏哪个,他倒是爽快,只说尽赏。
才刚吃完点心,他便又坐不住,只说吩咐人备马,要带我出去走走。
我忙摇头,只说自己想去看看父王,他这才放我离去。直到回了自己院子,冬阳才是嗤嗤地笑出声:“郡王对夫人,真是疼到骨子里了。”我笑了笑,强压住心底无措,吩咐她去准备出府。
她应了声,笑吟吟就去了。
进屋时,夏至正收整着架子上的书。我看她一卷卷翻看着,忽然想起幼时在婉儿房中,亦是如此,拿起什么都要偷看两眼,掩不住的探究心思。那时的婉儿,对我来说美艳不可方物,又有满腹学才,自然对她所读的书都有些好奇,也因此跟着她读了不少旁人读不到的。
我正出神着,冬阳已经折返,说车已备好了。我正要进房换衣裳时,她忽然走到夏至身侧,拿起一卷书道:“这就是你说要请教的《释私论》?”我回了神,见夏至有些发愣,忙笑道:“拿来我看看。”
没想到夏至一年前在画楼搪塞的话,这小丫头竟然还记得。
冬阳拿着那卷书,递到我面前,笑道:“这是夫人亲手抄的?”我嗯了一声,没有反驳。我与李成器的字本就相像,若非是研习较深的人,草草看着也分不出差别。
她翻了翻,极有兴趣道:“夫人可能借我看几日?”我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时,夏至已静悄悄地走过来,道:“若要借,也该是我先才是。”冬阳撇嘴看她,道:“刚才看那么多书你都不开口,偏我说要看了,你来抢了。”
夏至无奈看她,道:“若不是我,你还知道什么是《释私论》,难得见到全本,自然要让我先看。”冬阳将书卷递给她,没好气道:“好,给你,看完记得拿给我。”我看着她两个,笑道:“我还没答应,你们就争上了?”
我这一说,冬阳再不敢说什么,挤眉弄眼地笑了下,进屋去给我拿替换的衣裳。夏至拿着那卷书,对我道:“奴婢粗看也难懂,倒不如放在夫人这处,夫人有闲时讲解一两句便好。”我没说话,接过书,看她也走进去时,才低头去看那卷书。
因常年放在底层,摸着还有些潮气。我随手将书摊开,放在窗边,让阳光晒散多年的湿气,正是有阵风吹过,书连着翻了数页,瑟瑟作响。
到茶楼,姨娘已经先到了一步。
房内仅有她和一个中年人,看起来眉目开阔,很有富态。我让夏至守在门外,才进了房,姨娘低声和他说了句话,他立刻就躬身拜了一拜:“夫人。”我笑着点头:“不必多礼。”说完,便坐在了姨娘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