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页)

我默了片刻,心底微甜,轻点头道:“舅舅说的是实情。”没想到父王问的如此直白。梁王的试探,想必就是凤阳门一事,我贸然前去怕是正应证了他的猜想。但……既然那日他已提出赐婚一事,对父王又有何好瞒的呢?

父王又问道:“他如何打算?”

我低头,手指轻划着桌面,低声道:“郡王说,待我满十二岁时,会寻个时间请皇上赐婚。”如今生辰已过,每一日记起这话我都有些紧张,不知他口中所谓的好时机究竟是何时,而皇姑祖母又会如何说,会应允吗?

父王,道:“你的婚事为父也无权拿主意,且看皇上如何说吧。只是要记住,他一日没叩请赐婚,你便一日不能透露和他的关系,宫中形势多变,谁也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他顿了一顿,又道,“梁王终归是你的舅舅,他也是为你多想了几分。”

我应了一声。舅舅的试探是不是为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太子那几个儿子,哪个不是他们日日留意的?不过父王的话我明白,瞒住此事是为我,亦是为了护住他,尤其是在太子位朝不保夕时,不该再有任何事让他露风头了。

我随便翻着手中书卷。字字刚劲凌然,却含而不露,正如同长生殿前的他。

又过了几日,已是上元灯节。

宜平端着茶点向外走,边走边回头,柔声道:“今日上元灯节,郡主别再闷在屋里看书了——”她话没说完,已是哐当一声,茶和糕点尽数泼在了来人身上。

我听了这声响,忙回头看,却正见李成义一脸抑郁地看着自己的袍子,眼下已被水泼了个半湿,又沾了不少粉渣,狼狈的很。而他身侧的人恰背着日光而立,正眼中带笑地看着我。

我一时间千头万绪的,愣了片刻才上前两步行礼道:“永平郡王、衡阳郡王。”

李成器颔首,道:“起来吧。”

我起身时,李成义正开了口,道:“你也起来吧。”宜平性子本就软,如今早已红透了脸,起身傻站在一侧没了主意,竟连赔罪的话都忘记说了。我忙道:“快去寻块干净的湿巾,给衡阳郡王擦干净,再端些热茶来。”宜平听这话立刻转身跑走,却又在走了七八步时跑了回来,又对着李成义一拜,捡起托盘跑了。

我忙将他两个让到书房里,待落了座才道:“两位郡王怎么来了?”

李成义低头弹了弹衣裳,道:“皇上见恒安王病了半月,着我二人来探看。”我点点头,他又道:“难得上元灯节能出宫,顺路也可赏玩一番。”我又点点,笑道:“或是后一个,才是郡王想要出来的原因吧?”

李成义蹙眉,道:“郡主猜错了,第三个原因是我想避开永泰。”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我却不禁笑出了声,这一个多月,也不知永泰怎么折腾他了,竟然让他借机躲到了宫外。李成器始终没有说话,只在我这一笑后,才摇头,道:“隆基染了风寒躲不过,此时正在宫里陪着永泰。”我看了他一眼,又忙避了开,道:“一物降一物,以临淄郡王的性子,说不定能降住她。”

此时,宜平已端了茶上来,用湿巾替李成义擦着袍子。

我起身,将茶端给李成器,道:“郡王已见过我父王了?”李成器接了茶杯,道:“已看过了,恒安王听我二人说要去赏灯,便嘱咐让你一道去看看。”我“嗯”了一声,道:“我没有什么亲近的兄弟姐妹,正愁无人同去。”

李成义抬头,道:“此话错了,我和大哥不正是你哥哥,日后在宫中还是要时常见的。”我听他这话,忙又端了杯茶递给他,道:“倒也是,你们回了宫,日后也热闹了。”

我们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待日头渐落了,才起身出了门。

因平日宵禁,上元灯节更是热闹非常。街上热头攒动,衣香鬓影,远望去上千宫灯高挑枝头,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落梅如雪佳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