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宜都小心将门关上,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退后两步立在了一侧。

我起身,笑说:“没想到郡王在此处,是永安惊扰了。”方才宜都说此话的时候,心中竟有这念头,却觉荒唐,岂料真是他。

李成器走到桌边坐下,静看着我,我也只能随着坐下。虽不知他为何要我入内,但起码他与宜都的主仆关系,无需再对我有所隐瞒。

“自狄仁杰拜相后,我与郡主也有一月未见了,”李成器将茶杯轻推到我手侧,温和一笑,“看你穿得单薄,秋日晨露还是很浓的,先喝口热茶吧。”

他这么说着,我才猛然记起自己竟只套了件薄裙出来,手已冻得冰凉。

我拿起杯子在手中握着,却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赔笑说:“听婉儿姐姐说,皇上已授意让诸位皇嗣皇孙搬回昭庆宫,常伴身侧共享天伦,永安恭喜王爷了。”

李成器淡淡嗯了一声:“所有未婚配的皇室子嗣都会搬回昭庆宫,宫内也会热闹不少。”

我见他神色淡然,才猛地记起他毕竟是前太子,如今这话确有些尴尬。

这一尴尬后,他也没再寻话说,我也只能陪着干坐。我心里正琢磨怎么找个借口离开时,就听见笃笃叩门声,不禁手一颤,抖了些热茶在腿上,烫得皱起脸。

他仍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似乎并不大在意。门外人似乎等了一会儿,又轻叩门:“宜都?”

是婉儿的声音。

我下意识看李成器,见他眸色终是起了些波澜。此处是掖庭,论理他一个郡王不该来此处,更何况是皇上的宫婢房内?宫婢房内没有里外间,决计藏不住一个少年。

李成器似乎也想到此处,轻摇头示意宜都不要出声。

门口婉儿却似乎更急了些,叩门说:“皇上马上要个物事,可今日当值的都是些新人,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若再不去只怕都要一起治罪了。在不在?出个声音。”

听婉儿的口气,不开门绝对打发不掉她,门是由内锁上的,屋内也必然有人。

躲是躲不掉了,李成器轻放茶杯,示意宜都去开门。宜都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踌躇,毕竟按身份,李成器与她若被婉儿看出蹊跷,死得定是她,而非皇上的嫡孙。

但此情此景,只能如此。

宜都终是咬着唇,走到门边。我却忽地闪过个念头,也来不及再阻她,立刻放下茶杯坐到李成器身侧,将手轻放在他手背上。李成器手微一动,竟自嘴角溢出一抹薄笑,没有看我,却似已明白了我的打算。

大明宫中多风流,若是婉儿见我与他……必会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手指微凉,缓缓反手轻握住我的手。只这一个动作,竟让我十分镇定转瞬瓦解了七分。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还未等宜都拉门,便有一双玉白的手推开门。藕色的短衫,绛紫长裙裹着玲珑的身子,人未入声却先出:“你搞什么鬼?莫非是藏了个男人——”声音噶然而止,婉儿瞪着细长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戏演到此处也有了成效,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轻握紧,竟觉耳根渐发热。

婉儿恍惚了一下,立刻收了神色躬身行礼:“郡王。”

李成器这才放了手,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待将茶杯放到桌上,才缓缓一笑,说:“无需如此多礼,日后本王回到昭庆宫,还需婉儿你多多拂照。”

婉儿悄然一笑,说:“郡王这话言过了,”她轻扫了一眼宜都,恍如未见到我一般,“皇上急着传宜都,婉儿就不打扰郡王的清净了。不过掖庭终是宫女住所,郡王若要赏景倒不如去沉香亭观菊园,或是去九曲桥,听闻那处近日放了不少东瀛锦鲤,甚为珍贵。”

李成器颔首,说:“久不入宫,倒忘了御花园的景致。”

“御花园是小景,芙蓉园才是好去处,”婉儿轻笑一声:“婉儿倒是羡慕郡王能随意出入宫中。都说芙蓉园有几景,紫云楼、彩霞亭、蓬莱山当属翘楚,可婉儿却听人私下里相传,那些亭台楼阁都不及庭中、台上和楼内时常现身的永平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