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5页)

“要。”她迷茫地说。

“好。”万洁然带她走往另一幢木屋,绕过正门,她拍着旁边的一扇边门,嚷着,“哥哥!有人找你!”

木板门“呀”的一声开了,万皓然只穿着一件运动衫,赤着胳膊,挺立在门口。一眼看到雅晴,他的眼光就锐利而阴沉起来,他的脸板着,没有喜悦,没有惊奇,也没有任何诗情画意的关怀和柔情,他怒声问:

“谁要你来找我的?”

“是我自己。”雅晴低语。

万洁然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身就走了。雅晴仍然站在雨中,等待他邀请她进去,她又湿又冷又怕又沮丧。她忽然懂得了一些万洁然的意思,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在寒星或梧桐树下扣弦而歌的那个热情的天才,而是个陌生人,她几乎完全不了解他,他的身子像尊铁塔,他的脸色冷得像块寒冰。

“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他其势汹汹地说,“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因为——因为——”她咬咬牙冲口而出,“我们之间并没有完,我来这儿,向你解释,我不能让桑尔旋那样躺在那儿,我必须帮助他,即使他是个陌生人,我也要帮助他!”

“他不是个陌生人!他是个在追求你的男人!”

她呆呆地望着他。

“你在吃醋了。”她说。

“哈!”他怪叫,脸色铁青,眼神凶暴,“我吃醋!我他妈的在吃醋!你讲对了,我是在吃醋!别以为是你的女性魅力或是什么特点让我吃醋!别自作多情以为我爱上了你!我唱那些歌根本不是为你,而是为那些听众,那些掌声!他们喜欢听这类的歌,我就唱这类的歌!你说我吃醋,也有道理,因为,你当时选择了有家世、有学问、有品德的上流绅士,而放弃了那个天生的坏种,那个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流氓!”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急切地说,“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现实,那么虚荣,那么……”

“好的!”他打断她,冲出门来,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房间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房间!”

她睁大眼睛看着,房里相当阴暗,一股潮湿的、腐败的霉味扑鼻而来,房里有一张木板床,上面杂乱地堆着一床脏兮兮的破棉被,房间大约只有两坪大,地上堆满书籍、乐谱、吉他、报纸……和各种杂物,然后,就是四壁萧然,再有,就是屋顶在漏雨,有个盆子放在屋子正中,在接雨水,那雨水一滴滴落在盆中,发出单调的、规则性的“噗噗”声。

“很有诗意吧?”万皓然说,“小雨一直一直一直地飘下,风儿一直一直一直地吹打。很有诗意吧!这里是我的家。隔壁躺着我的母亲,因为风湿病发作而不能动,我的妹妹只好去帮人洗衣服。而你,娇贵的小姐,你昨晚弄砸了我唯一的工作,寒星把我解聘了。”

她看着他,头又开始撕裂般疼痛起来。她急急地、热心地、激动而真挚地说:

“万皓然,这并没有关系,贫穷不是克服不了的敌人!你有天分,有才华,只要你努力,你可以改变环境!听我说,万皓然,桑园当初也是桑尔凯他们的父亲赤手空拳建造的……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盖一座桑园!”

“哈!”他怪笑着,“梦娃娃!”

梦娃娃?她怔了怔,憋着气,忍耐地说:

“不,万皓然,我知道你叫桑桑梦娃娃,桑桑或者是个梦娃娃,我不是。万皓然,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要轻视桑尔凯和桑尔旋,他们都工作得又努力又认真,他们并不完全靠父亲留下的事业来撑场面,他们是……”

“住口!”他厉声喊,“我知道他们优秀,他们伟大,他们努力,他们是杰出青年!所以,去找他们!去选他们!何必跑到我这个流氓窝里来!你走!你给我马上走!”他指着门口,脸上的肌肉扭曲,眼色凌厉而冷酷,他吼得那么响,震得她的耳鼓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