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下 第二十五章 浅语诉深情(第4/18页)

夏初站在山边极目远眺,看着远处棋盘似的西京城,稍稍眯了眯眼睛:“其实我也没有更多想要问的了。”她转头对蒋熙元笑了一下,“关于皇上。”

“不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事?”

夏初想了一下,慢慢地走到木桌椅前坐了下来:“大人认识的皇上,与我所认识的黄公子,可能真的不是一个人。我是说,不像是一个人吧。”

“不能这样分。”蒋熙元在她对面坐下,顺手揪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捋着,垂眸说道,“你看见了这一面,我看见了另一面,但终究是同一片叶子。”

夏初看着他手里的那片树叶,不免又回忆起苏缜曾经说过的一些话。关于他的家庭、他的母亲,他曾淡淡提起又轻轻放下。如今知道了他是皇帝,方知他所经历的一切,方知那不经意流露的哀伤与惆怅背后的伤痛。

思想起来,愈发为他心疼。自己寥寥的劝慰曾经多么无力,而该心疼的时候,却又已经过去了。

她犹自出了一会儿神,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只拣得一句话,像问起经年不见的老友故交一般问道:“他现在一切都还好吗?”

“你指什么?”

“我指一切。”夏初抬头看着他,神色略有不悦,“大人既然想与我说说,何必还要带着试探呢?”

蒋熙元轻笑了一下,有点苦涩:“淮水闹了灾,他现在正忙着赈灾之事。身体倒是好的,情绪……如果不想让人看出什么来,别人也就看不出什么。”

“可大人还是看出来了。”夏初扭开目光,低头一下下地划着自己的掌心。

“我不是看出来了,我只是无意间知道了。”蒋熙元低声道,“那紫玉的葡萄坠子用玉珠串成了手串,如今就戴在他的腕子上。腰佩扇坠都要离身,手串却不必,我想应该是这个缘故。”

夏初心里像被芒刺扎了一下,随着悸动带出些疼痛来,依旧低着头:“原是新婚的贺礼,最后变成了临别的纪念。若知……是这样,当初不如不买。”

“当初……”蒋熙元往后仰了仰,看着西京城的方向,“所有的当初都是因为不知道以后。也许以后他知道了你是女子,又要后悔当初的告别。”

夏初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大骇,手上顿时失了控把自己的掌心划得生疼。她猛抬头去看蒋熙元,蒋熙元也缓缓地转回了目光,眼中无波无澜了无情绪一般。

清凉的山风忽然变得刺骨了似的,刮得夏初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汗沁出,连血也仿佛都没了温度,心跳空空。

“夏初……”

蒋熙元一出声夏初便打了个战,起身便想跑。刚转过身那老妇却端着茶盘从墙角绕了出来,看见夏初站着,便道:“水烧得慢了些,公子是不是等急了?”

老妇人步履缓慢地走到夏初身边,腾出只手来把她按回到了椅子上,笑道:“这茶呢,不是什么好茶,可水好。山下松林有泉眼呢,知道的人可不多。”

她提壶斟了两杯放在桌上,又放了一小碟花生,笑呵呵地道:“尝尝看,有松香味儿呢。二位慢聊着,没水了唤老身一声就行。”

老妇走了,夏初也过了那阵震惊,虽然身板僵硬挺直地坐着,却也没再跳起来。蒋熙元笑了笑,把茶推到她面前:“你跑什么?”

“我……不是。”夏初有点警惕地看着蒋熙元,试探地道,“大人是不是在逗我?也……也还算好笑。”

蒋熙元抬眼看她:“你这话才是真好笑,夏初姑娘。”

夏初干笑了一声,笑完神情尴尬,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蒋熙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话才说了一半,你要是就这么跑了就不怕后悔?”

“我……已经后悔了。”夏初暗暗地哀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问道,“大人你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