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租约(第2/4页)

曹娥哥嫂哪里愿意,嗷嗷叫嚷,曹娥的爹娘没有主意,一会儿觉得自己女儿不乐意再嫁,这桩婚事若能就此作罢也好,一会儿又觉得婚事不成丢人不说恐怕还要赔张家一笔钱,凄凄惶惶,曹娥的娘抱住曹娥腿哭,“我的儿啊,你为何不是个男娃!你若是男娃,凭你本身去做生意,也娶几个老婆作威作福,连带你老子娘跟着享福,哪里会受今日磋磨?”

曹娥原本还觉得爹娘疼惜自己,经今日一事才看透了,冷着心肠不理会她娘,双手紧紧抓住瑶光雕鞍,死死坐在驴背上不动。

她抬头看去,在场近百人有人迷茫,有人忧愁,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傻着脸只知道看热闹,全都十分陌生,她爹娘也是。只有这小小的驴背之上,才是她此刻安身立命之所。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村外道路上咣咣咣响起锣声,一队穿着皂衣的衙役走来,队伍中间,县丞坐在两人抬的滑竿上。

村民们都有种“民不与官斗”的本能,见到官爷们立即变得安静畏缩,像听到狗叫声的羊一样群聚在一起。

县丞从滑竿下来,四下一瞥,“何事吵闹?”

曹氏族长和张氏迎亲族人中的长辈只得上前将曹张两家如何结亲,如何听说曹娥与韩瑶光立有租约,现婚事恐怕不谐等说了。

县丞哼了一声,扬头道,“曹张两家嫁娶,本应自主,但曹氏女与灵慧祠韩道长租约在前,若租约是真,遵法依礼,嫁去哪里便是哪一家的人了,她人都是你家的,债难道留给娘家不成?”

张大郎和族中长辈忙道:“大人明鉴,曹家刻意隐瞒,小的们下聘之前并不知曹家女儿立有这样的租约,现在不想娶了,只想要回聘礼并筹办婚事的钱。”

县丞瞪他们一眼,“媒婆呢?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媒婆忙不迭喊冤,“大人,小人也被曹家蒙骗了!曹家大嫂说她家妹子想再嫁,要寻一户年貌相当的人家,谁知今日迎亲时才知道她妹子其实并不愿意再嫁!可见他们家说谎成性。”

县丞怒道:“曹家大郎大娘子何在?这媒婆与张家说的可是真的?”

曹娥的哥哥对着她挺凶,说打就打,要骂就骂,对着县丞却腿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他老婆倒还好一些,分辨道:“大人,自古寡妇归家,婚事全凭父母兄长做主,我家给妹子找的人年貌相当,家境也算殷实,可不是起着害她的心!我们也不知道她生意上的事呀,怎敢有意蒙骗?”

她话音未落,曹娥连声,“呸呸呸!就是中秋时我把话摊开了说不过继你儿子,你才起了这个坏心!谁要改嫁谁去!我绝不二嫁!”

“你不嫁人,又不过继我儿子,将来老了叫谁养?”

“我日常每月也出五两银子奉养爹娘,老了自然也有积蓄。再说了,我就不能到育婴堂抱两个孩子么?”

“你们看看,宁愿把家产给没血缘的,也不留给她亲侄子!可见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禁声!”县丞抓起一旁一个衙役的锣锤“当”地一声敲在锣上,顿时无人再敢言语。

县丞问:“谁是曹娥?”

曹娥跪拜,“是小女子。”

“那租约可是你所立?”

“正是我本人所立。立租约时,因着要求韩道长将她铺子隔成两半,才定了后面条款。”

县丞道:“那便是了。人无信而不立。大周律法在此,租约两方共认,没什么好说的。张家若想娶她,就将租约连人一并承过去,若不想娶,便在此撕了婚书,由曹家退回聘金。”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张大郎等先一喜,又问,“大人,那我家办婚事的钱……”

县丞喝道,“你们要结两姓之好,竟连新娘子愿不愿意嫁人都不知,再说,你请的都是你家亲邻,只当族中请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