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怒火(第2/8页)

颂银顿时五味杂陈,这就是政治,每个人都要步步牵制,连防身的最后一手都没有,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像让玉,遇着事一味慌,她心里有了数,会照着他的轨迹走好。

“阿哥爷不能留在宫里了,留着终究是祸。”她思忖着说,“五爷的福晋病逝后弄了一大帮子侧福晋庶福晋,生一窝闺女,只有一个药罐子做的儿子,三天两头回内务府请御医瞧病。我琢磨着,找个机会见一见太后,和她提提过继。要是能把小阿哥送进恭王府养着,至少能放心些,找几个人好好看护,比在宫里安全。”

这是个办法,只不过不一定能成,毕竟阿哥在手上便于掌握,出了宫要拿捏就难了。

容实转过头来看她,一点笑意在唇角绽放,她永远是这样,鲜焕独立的个体,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不需要依附男人,必要时候反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伸手来牵她,“我原想暗中和几位大员商议,请他们上疏皇上为阿哥开衙建府的,如今你的主意更有说服力,那就照你的意思办。我和五爷通个气,让他上陈条,内廷我说不上话,还得劳烦你。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怕把你牵扯进来,万一我坏了事,不至于连累你,谁知到最后还是得靠你。”

她怅然看着他,“你以为不牵扯我,我就会感激你吗?到时候你死你的,我嫁我的人,我就光剩下恨了。眼下告诉我,我心里反倒安定,至少有个盼头,又有事儿干了,用不着撅着屁股挨揍。”

他拢起她的手,紧紧合在掌心,“还有阿玛的事儿,你别担心。铜山和钱塘的官员都是两黄旗人,我悄悄命人去办,把他们拉进来。再送密函知会阿玛,让他在账目上动动手脚。横竖工期完不成上头肯定要责难,到时候把罪都推到那些人头上,先保住命再说。”

她忽然对他刮目相看了,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居家好男人,职上尽力办差,下了值做做木匠,带带孩子,简单快乐,没有任何心机和戾气。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大大咧咧只是表面文章,他分明有谨慎的一面,没有做成的事不愿意告诉她,因为身边不是个个靠得住,愈发的警敏提防。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二哥……”

“别怕,有我。”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要保护妻小,我是个爷们儿。”

她脸上笑着,鼻子却发酸,有意揶揄他,“难为你这么傻的人,花那么多心思,真叫我心疼。”

他拧身别扭起来,“我只在你跟前傻罢了,外人谁敢笑话我?”说着见车已经入了城,吩咐长随直去佟府,“阿玛离京了,我去给老太太、太太磕头,见见长辈们。家里预先打发人回去通知了,今儿就把亲定下,我倒要瞧瞧那位主子爷能把我怎么样。”

颂银有些心慌,“今儿就定吗?”

他笑了笑,“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拖着,不给你个说头?你愿意等,我还不乐意呢!”

横竖要有这一天,总算盼来了,怕什么?她颊上滚烫,眼睛里有坚定的光。原不打算一块儿进门的,阿玛绝不会对老太太说她去了承德,她从角门上溜回院子,好留几分脸面。现在想想,不叫家里人知道,也许到后头又会多生枝节。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两边大人没了退路,也就消停了。

门房见有人到,站在台阶上观望,车里下来个容实,他们哟了声,扫袖打千儿,“给二爷请安。”

容实嘴里吩咐:“替我回禀老太太、太太,容实求见。”一头说着,一头把颂银扶了下来。

门房看见二姑娘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着,匆忙进二门传话去了。

佟家是大户人家,人本来就多,他们两个一道回来的消息传开,顿时一片哗然。另外几个府邸的太太也来了,聚在老太太房里听下文。容实进门没旁的,尽磕头了,“长远没见老太太、太太们,容实给长辈们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