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我想还没有,”阿达拉说。“不过他们离他已经很近了。”

欧文相信人的姿势态度是一种重要的标志。一个人不论一头秀发还是已经秃顶,不论衣冠楚楚还是蓬头垢面,不论高大魁梧还是矮小瘦弱,只要他挺身直立,就会得到别人的尊重。现在他挺直腰板,俯视着医生,心想你也许真相信胡鲁贝克不是个危险人物,可你为什么在星期天的深夜跑到这里,面容憔悴苍白,身旁还站着一个州警察局的警长?

“他是从斯汀森逃走的吗?”欧文问。

阿达拉医生望着远处的天花板。他烦躁地朝海弗山警长点点头,警长走上前来,用盖着笔帽的圆珠笔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追踪人员发现他到了这儿。所以你妻子用不着担心。”他指着二三六和一一八号公路交叉处的附近,说:“他逃到……”医生瞪了海弗山一眼,警长停顿了一会,改口说:“他溜达到了这儿,就在斯汀森旁边。”

“他是怎么到斯汀森的?”

阿达拉医生想也不想地答道:“出了点小岔子。他上了交通车,坐在另一个病人的位置。”

海弗山朝院长不动声色的脸上望了一阵,接着说:“后来他从两名护理员的身边溜走。在水城,就是这里,他要一个司机载他去波士顿。唔,他在路上丢下一张波士顿地图。他现在上了一一八号公路。”

“波士顿?他跑了多远?”

“离我们的人有半小时路程。我们的人正在迅速赶上去,再过二十分钟就能追上他。”

“对不起,”阿达拉说,“我们还有事要办。”

欧文又俯视一眼这个满脸不高兴的医生,心里感到一阵快意。他转脸对警长说:“为了我太太和我本人,请你随时把进展情况通知给岭上镇的总监。”

“我会的,请放心。”

欧文对警长点点头,没理睬阿达拉就离开了办公室。他正沿着阴暗潮湿的过道往前走时,警长赶了上来。

“等等,先生,跟你说句话,好吗?”

海弗山的个子不小,但欧文的身材更加魁梧,所以警长后退了一步,避免抬头仰望欧文。“你正要出去野营吗?”

“你说什么?”

“看你这身打扮,像是去野营或是打猎的样子。”

“我随便穿上衣服就开车过来了。”

“你带武器了吗?”

欧文问海弗山是否想看他的持枪证。

“那没必要。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律师。”

“律师?”海弗山似乎感到高兴。“哪一方面的律师?”

“主要是公司社团事务。”

“那位医生对胡鲁贝克的评价很不好,我猜想你和你太太也有同感。这家伙可能是个犯罪型精神病人,但从法律角度看,他不是一条狗。他是个人,谁要是开枪打死他谁就犯了杀人罪,和开枪打死一个部长没什么区别。不过我用不着跟你讲这一套,你是律师。”

“我问你一个问题吧,警长。你近看过胡鲁贝克的脸吗?你见过他吗?”

“我同情你,先生。不过我得说,如果我们发现他被打死在什么地方,我就会跑去找你。即便你能把自己的罪名减轻到‘非预谋杀人’,你也别想再干律师这一行了。”

欧文直视着警长的眼睛。警长最后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我听到了,警长。再见。”

迈克·胡鲁贝克在深长的草丛中奔跑,他从眼角瞥见一辆汽车的前灯出现在与公路平行的一条辅助公路上。那辆车保持着与他相同的速度,他相信它是在跟踪自己。汽车蓦然停下,急转车头,朝他开过来。

“密探!”胡鲁贝克叫道。惊惧感像一群黄蜂包围着他,他一失足摔到路边,煤渣、碎石、草叶嵌进他的手掌,立刻沁出了血。他轻哼一声,爬起来跑了四十多英尺,钻进树林,撞倒一排矮树丛,扑跌在地上。过了一会,一辆绿色汽车缓缓开过,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