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第2/3页)

她气得去他书桌上找了最贵的纸笔来,平常这些东西他都不让下人碰的。她一股脑地摆在榻上的案几上,随意涂鸦泄愤。她知道以顾行简的为人,不会跟姚七娘有什么瓜葛,但胸口还是窝着团火。她受不了别的女人觊觎他。

思安和赵嬷嬷在旁边看着,姑娘很少有被气成这样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更无从安慰。

这个时候,顾行简进来了,他看到夏初岚坐在榻上,握着他的诸葛笔在仿澄心堂纸上胡乱涂画,就跟发怒了要抓人的猫一样。他对思安和赵嬷嬷做了个手势,她们便悄悄退出去了。

顾行简坐到夏初岚身后,探头看她在画什么。夏初岚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也不理他。

顾行简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耳廓说道:“岚岚,你在学道士画符么?这么好的墨和纸,浪费了。”

“你心疼了?”夏初岚侧头要避开他温热的气息,他却已经环抱着她,握着她的手,耐心地在纸上一点点画起来。

他的手掌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指侧的厚茧能清楚地感知到。夏初岚原本还在生气,扭了下身子,想把手抽回来,他却亲了亲她的发顶,柔声道:“别动,作画得专心些。”

他的声音似乎有定力一样,她撇过头,但还是不动了,任由他握着她的手。

她原本只是涂鸦之作,横七扭八的线条,毫无规律,的确有些糟蹋了这些好物。但在他的运笔之下,那些线条慢慢地变成了茅屋和山水。夏初岚瞥了一眼,渐渐挪不开眼睛,不相信这些东西是从她的笔下出来的。

她自己作画的水平只能算一般,勉强也能画出个轮廓来。但画的好坏在于立意是否高远,在于作画之人胸中的沟壑。

她只见过他的一幅画作,便是那首她题字的《定风波》,已然是印象深刻,没想到亲眼看他作画更加震撼。这人只是几笔勾勒,便在她毫无章法的涂鸦上,另辟蹊径。

她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专注地看着画纸,窗外的日光洒在他的面庞上,儒雅清隽。她忽然没有那么生气了,这人的才华,地位都注定了他的身边根本不会缺女人。可他在这里,就在她的身边,耐着性子在她弄得乱七八糟的纸上运笔作画。

他不是普通人,而是身居高位的宰相,也是拥有盖世才华的男人。女人都趋之若鹜。

时间一点点流淌,夏初岚的心境随着纸上画面的展开,而慢慢平静下来。

江上一叶扁舟,蓑衣老翁垂钓。山中几株桃花,一座茅屋,围篱之内有数只家禽,山头成群的飞鸟日落而还。

顾行简终于搁笔,夏初岚把画纸拿起来细看。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静谧之所,她肯定要去住上几日。看着就觉得宁静深远,心境仿佛都开阔了许多。

“夫君,我喜欢这幅画。”她由衷地说道。化腐朽为神奇,若不是她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她对她的男人心悦诚服。

顾行简从背后抱着她,说道:“岚岚,姚七娘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她今日上门也的确是有重要的公事要跟我谈。”

他从不曾跟她说政事,因为他觉得政治是这世上最肮脏污秽的东西,为了权力,师生亲友都可以反目成仇。包括他自己,也曾经一手推翻了如师如父的人。所以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阴暗,不择手段的一面。

“她的言行举止可不像是跟你只有合作的关系。”夏初岚没好气地说道。想到姚七娘那轻佻的样子,她就不舒服。

“她是风月场上的人,一贯如此,但本性不坏。从前也的确对我有几分意思,才故意那样做来激你,我警告过她了。我是你的人,谁都抢不走。”顾行简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