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4/5页)

这考的是田赋,也牵涉到历史。其它几人都抓耳饶腮的,庆幸自己没抽到这题,可也不知道别的题目会不会比这题更难。那考生念完题目以后,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日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道题,太难了……学生不会。”最后,他老实说道。

顾行简也觉得国子监出的题目有些刁钻了,口气温和地提示道:“这三路都曾是吴越国的领土,当时的田税是一样的。”

祭酒看了顾行简一眼,心想不愧是顾相,他们几个官员和教员绞尽脑汁出的题目,可以难倒这些考生和普通人,但对顾相来说还是太简单了,一言便切中了要害。

但那名考生显然对田赋不是很了解,最后半柱香的时间到了,也没说出所以然来,重重地一鞠躬,沮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剩下的三个考生抽到题目,有的答不出来,有的答出来也说得不好。考官们对年纪小的夏衍本来就不看好,纷纷摇了摇头,觉得这组恐怕没人得上品了。

轮到夏衍上前,他深吸了口气,恭敬地从祭酒手中的签筒里抽取题目,展开之后念道:“皇佑二年,吴中大饥,唯杭州宴然,何也?”

其它四个考生都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这道题也简单不到哪里去。皇佑二年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不信他能答得出来。

夏衍没想到竟然是这道题!先生给他说德政的时候,特意提到过这件事。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行简,顾行简也正看着他,嘴角含着点笑意。

祭酒以为是太难了,夏衍答不出来,刚想给个提示,夏衍已经说道:“皇佑二年,当时是范文正公主持两浙西路,募集钱粮,发给百姓。他鼓励百姓出门游玩,劝说佛寺大兴工事,又将仓廪和官舍都翻修一新,动用民力上万,使荒年之中贫者除了依靠官府的救助,也能够自救。所以那一年,吴中只有杭州平安无事,这是文正公的惠政。那以后,荒年发放粮食,募民兴利,已经成为了法令。”

他说完之后,整个后殿都安静了。官员们原本不看好他,时策的题目本就出得很刁钻,不指望考生们能答上来,怎么知道他答得头头是道,比前面几个答得都好。祭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个“雪中芭蕉”一直被他认作是偶然,今日却不能再用简单的“偶然”二字来评价这个孩子了。

他跟左右商量之后,对夏衍身后的学录点了下头,学录连忙写了个上品。夏衍松了口气,又看向顾行简,他已经跟身边的官员说话了,没有再看这边。

夏衍跟着其它四名考生行拜礼后,退了出去。教员让他们在后庭等待,与他一组的几个少年都围着他:“你怎么这么聪明呀?”

“你平日都读什么书?”

“我家在临安,我们交个朋友吧?”

与他们刚才进殿时的冷漠高傲不同,现在好像都抢着跟他交朋友了。

夏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觉得还是自己的运气好,抽到的题目,刚好先生……顾相给他讲过。他心心念念的,便是听顾相讲一堂课,没想到不止听了一堂课,还与他朝夕相对。他教了自己那么多啊!

怪不得市面上那么难买的书,先生都有。还有先生的字,连三叔都夸好,却说不出出处。

夏衍又回头看了后殿一眼,已经有新的五个考生进来行礼落座。先生坐在众官员之中,紫衣宽袍,外表儒雅清隽,谈吐出众,如此的耀眼。自己怎么会以为拥有这样风采的人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呢?真是笨死了。

***

夏初岚和秦萝坐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顾家的嬷嬷抱着顾家瑞在旁边玩。顾家瑞跟夏初岚熟了,也让她抱。他的手揉着夏初岚的脸,嘴里咿咿呀呀地跟她说话,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可爱极了。

秦萝在做顾家瑞的衣裳,看了眼夏初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妹妹可与那人说过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