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狄俄墨德斯的野马[1](第5/9页)

“我也不太记得了。”

“你这个坏家伙,你大概就是不想告诉我拉金太太是不是谋杀了她丈夫?或者也许……安东尼·浩克是布赖顿行李箱谋杀案[3]的凶手?”

她满怀期望地看着他,可是赫尔克里·波洛却面无表情。

“也可能是伪造案。”卡米雪夫人寻思着,说道,“有一天上午我在银行里看见拉金夫人了,她说她刚兑现了一张五十英镑的支票自用——在我看来她似乎急需大笔现金。哦,不对,这事反了——她如果是个造假犯,就应该把钱存进银行,对不对?赫尔克里·波洛,如果你像只夜猫子一样坐在那里一语不发,我可要朝你扔东西啦。”

“您得有点耐心嘛。”赫尔克里·波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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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利宅邸是格兰特将军的寓所。这并不是一幢很大的房子,它坐落在一座小山边,有个不错的马厩和一个缺乏照管、杂草丛生的花园。

房子里面,房产经纪人想必会形容为“精装潢”。几尊盘腿打坐的佛像坐在简单的壁龛里,向下斜睨着,几张贝拿勒斯产[4]的铜制托盘和小桌子让房间里没什么空间了。壁炉架上摆着一排列队行进的象,四面墙壁上装饰着更多的铜制工艺品。

在这间英印合璧的第二故乡,格兰特将军坐在一把宽大破旧的扶手椅上,把一条裹着绷带的腿放在另一把椅子上。

“痛风。”他解释道,“您患过痛风吗,呃……波、洛先生?叫人心情真他妈不好!这都怪我父亲,喝了一辈子红葡萄酒——我祖父也是这样。罪就让我来受了。喝一杯吗?麻烦您摇一下铃好吗?叫我那个伙计进来。”

一个扎着头巾的男仆出现了。格兰特将军管他叫阿布杜尔,让他端来威士忌苏打。酒端进来之后,他慷慨地倒了一大杯,波洛不得不起身拦住他。

“我恐怕不能陪您喝啦,波洛先生。”将军伤心地瞧着酒架,说道,“给我瞧病的家伙跟我说,我再碰这玩意儿就等于服毒。我才不信他真懂啥呢。医生们屁都不懂,就知道扫兴。专爱让人忌吃忌喝,劝你吃些蒸鱼之类的狗食。蒸鱼——呸!”

盛怒之下,将军不小心挪动了一下那条病腿,一阵剧痛让他痛楚地叫骂了一声。

然后他对自己刚刚的叫骂道歉。

“我活像一只犯头痛的狗熊。我一犯痛风,我那几个女儿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管我死活。我听说您见过其中一个。”

“是的,我有幸见过一位。您有好几位千金,是吧?”

“四个,”将军沮丧地说道,“一个小子都没有。四个就知道冲你眨巴眼的丫头。这年头,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听说四个都长得很漂亮。”

“还可以……还可以。可你知道,我从来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这年头,你管不住这些丫头。这种放纵的时代,到处都是放荡的生活,一个男人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们锁起来,是吧?”

“我想邻里街坊们都喜欢她们吧?”

“有些恶毒的老婆子不喜欢她们。”格兰特将军说道,“这儿有不少装嫩的货色,男人得小心点儿。有一个蓝眼珠的寡妇差点儿虏获了我——过去她常到这儿来,像只小猫那样喵喵叫。‘可怜的格兰特将军,您过去的生活想必很有趣吧。’”将军眨眨眼,用一只手指头按着鼻子,“太露骨了点,波洛先生。不过,总的说来,这地方还算不错。对我来说就是太时髦、太闹腾了点。我喜欢当年的乡村生活——没有这么多来来往往的汽车,没有爵士乐,也没有那没完没了、吵人的收音机。我家里就不许有收音机,丫头们也清楚这一点。一个人有权在自己家里清静清静。”

波洛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引到了安东尼·浩克身上。

“浩克?浩克……不认识他。哦,我想起来了,一个长得很猥琐的家伙,两只眼睛靠得很近。绝不能相信一个不敢跟你对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