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禁城内,生死博弈(第2/16页)

朝阳慢慢爬上天际时,田景池凝视东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出发!”他大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一行二十余人,走出东街客栈,响锣打鼓,一街一炮仗,极尽招摇之态,浩浩荡荡地开往皇城的东安门。

沿途有零星的日出而作者,站在街边围观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几家四合院中奔出好些个还未梳洗的半大小童,追在队伍的后面,嘻嘻哈哈地跳着脚,不停地拍手乱叫。

田景池坐在一顶露天大轿上,一身玄色道袍,手握太乙拂尘,背披桃木赤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一路上,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四周,但凡见到路人艳羡的神色,就不自禁地飘飘然起来,心想天底下有几个道士能像自己这般风光?这一辈子,总算没有白活!

田景池一直保持着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直到行至离东安门只剩下两条街的金鱼胡同三岔口。

一支穿着打扮毫不逊色的锣鼓队,忽然从左侧的金鱼胡同里走出,与田景池的队伍撞了个正着。这支斜刺里杀出的锣鼓队拉着一条横幅,上书“铁门胡同饭庄开张大吉”的字样。所谓鸿运当头,这喜庆事自然要抢头彩,两支队伍相遇,谁都不想走在对方的屁股后面。一时间为了争先,你推我挤,互不相让,争到急处,对面的鼓手率先举起木槌打人。田景池的队伍不甘示弱,一个个卷起袖脚,挥舞鼓槌锣面就动起了手。眨眼之间,大街上陷入一片混乱。

田景池的队伍终究人多势众,一番殴斗后,将对方的锣鼓队揍得灰溜溜地逃走了。虽然打赢了这场架,自身却损伤不小,好些人鼻青脸肿,衣衫残破,以这番形象入宫,实在有失体统。更重要的是,田景池难得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了。如此喜庆的日子,想不到一大清早出门就掉坑,田景池的郁闷可想而知。

郁闷的田景池并不知道,两支锣鼓队的遭遇,是有人刻意为之。在刚才的混乱中,四个仙舞者中的一个,已经被调了包。仙舞者面绘灵魔彩纹,身披彩衣缟裙,负责在做法事时跳敬神舞,念敬神咒,是开坛做法必不可少的环节。白孜墨一手安排了这场混乱,在混乱之中,将一个仙舞者打晕,给他披上一件不显眼的大衣,夹杂在锣鼓队中带走,而换好行装绘好脸彩的胡客,则趁乱混入人群,加入到四个仙舞者的行列。四个仙舞者都绘着厚厚的脸彩,脸上没有一处干净的皮肤,根本瞧不出本来的面目,而胡客的身高和体型都与被带走的仙舞者相似,所以一场混乱过后,竟没人知道自己的队伍里已混入了外人,连田景池也没觉察出来。

虽然队伍里不少人鼻青脸肿有失体面,但抗旨不遵,那是杀头的大罪。田景池只好硬着头皮,叫所有人捡起各自的东西,整理好队伍的次序后,继续朝东安门走去。只不过经了这一场混乱,好比战场上中了埋伏的军队,士气变得十分低落,人人垂头丧气,再看不出丝毫喜庆之色。

北京的整个皇城,呈“回”字形的布局,内部是宫城,即紫禁城,外围一圈则是皇城。这样的回字形结构,有利于防卫。一旦发生动乱,即便外围的皇城失陷,只要城高墙厚的紫禁城不被攻破,皇帝便不会有事。

东安门,正是外围皇城的东城门。

田景池等人行至东安门前,被守城的清兵拦下。田景池百般解释,清兵死活不放行,直到一个太监持总管太监令牌赶到。

“你们这是……”太监诧异地望着这群鼻青脸肿的人。

田景池尴尬地赔笑,急忙解释了一通。

太监似乎对田景池的遭遇不感兴趣:“得了,都搜一下吧,随我进去。”

清兵开始搜身,查了查这批人是否夹带武器,确认无误后,方才放行。至于锣鼓队和炮仗队,则由田景池发放酬银,就地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