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第4/4页)

“我们的小宝宝什么时候降生呀?”她问道。我立刻明白,我将面临她的一长串虚情假意的花言巧语:新来的人儿、仙人的礼物、小陌生人等等,没完没了。关于那些敏感的话题,威妮弗蕾德总能表现得相当精明和挑剔。

“我想是四月份吧,”我说,“或者是三月份。我还没去看医生。”

“但你自己该清楚。”她一边说,一边竖起眉毛。

“我以前又没生过孩子,”我恼怒地说道,“我并没料到会怀上孩子。我没留意。”

一天晚上,我去劳拉的房间,想告诉她这个消息。我敲敲门,她没有应声。于是,我便轻轻地推开门,心想也许她睡着了。然而,她并没有睡觉。她正跪在床边,身穿蓝色的睡袍,垂着头,头发好像被静止的风吹散了;双臂张开,仿佛被人扔在那里似的。起先我以为她在做祷告,但她并不在祷告,或者说我听到的不是。当她终于看见我时,便没事似的站了起来,似乎她一直在那里擦灰尘。接着,她坐到梳妆台前那张铺着荷叶边坐垫的凳子上。

像以往一样,劳拉和她周围环境之间的关系又触动了我。这个新环境是威妮弗蕾德为她挑选的——精致的印花、缎带玫瑰花蕾、蝉翼纱、荷叶边。如果把这个情景拍下来,照片上显示出来的只是和谐。但在我看来,不和谐却是十分强烈的,几乎是超现实的。劳拉像是一窝蓟种子冠毛中的一块燧石。

我说的是燧石,而不是石头;燧石的中心有一团火。

“劳拉,我想告诉你,”我说,“我快要生孩子了。”

她转过头来面对我,脸像瓷盘一样洁白光滑,封闭了所有的表情。然而,她似乎并不吃惊,也没向我表示祝贺。她反而问道:“还记得那只小猫吗?”

“什么小猫?”我说。

“母亲生下的小猫。让她丧命的那只小猫。”

“劳拉,那不是只小猫。”

“我知道。”劳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