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号(第4/5页)

“他为什么要保释她呢?”我说,“他几乎不认识她。”

“噢,他就是出于好心,”威妮弗蕾德宽厚地笑道,“尽管他总是说那些人待在监狱里比在外面惹的麻烦更多。对不对,理查德?他们在报纸上拼命叫屈。这要公正,那要公正。可能他是在为首相分忧吧。”

“还有咖啡吗?”理查德说。

这是在暗示威妮弗蕾德别再谈这个话题了,可她还是照说不误。“也可能是他觉得该为你家做这件事。我看你不妨把她当作个传家宝,就像个破罐子从上代人传到下代人的手中。”

“看来我要到码头上去陪劳拉了,”我说道,“今天天气真好。”

我和威妮弗蕾德说话时,理查德一直在埋头看报。然而,听到我这句话他马上抬起头来。“不,”他说,“别去。你太宠她了。别管她,她自己会排解的。”

“排解什么?”我问道。

“那些令她苦恼的事。”理查德说。他扭头朝窗外望望远处的劳拉。此时,我第一次注意到他脑后有一处头发稀疏,棕色的头发已盖不住那片粉红色的头皮。他不久就要秃顶了。

“明年夏天我们将去马斯科卡,”威妮弗蕾德说道,“这次短短的试验性度假不能算是很成功。”

度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决定到阁楼上去看一看。我在等待机会。机会来了:理查德正忙着打电话,而威妮弗蕾德则在我们那块小小的狭长沙滩上晒太阳——躺在帆布床上,眼上蒙着块湿巾。我偷偷地打开了通向阁楼楼梯的门,又随手关上,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

劳拉早就上去了,正坐在一只雪松木箱上。她已经打开了窗户;这地方还有扇窗,真是一种恩赐——否则这地方会憋死人的。屋里有股烂布和老鼠屎的霉味。

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看来我没有吓着她。“你好,”她说,“这上面住着蝙蝠。”

“这并不稀奇。”我说道。她身边放着一个大纸袋。“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掏——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和小摆设。有祖母的银茶壶;三套德国德累斯顿产的瓷茶杯和茶碟,上面有手工绘制的图案;刻着姓名缩写的汤匙;形状像短嘴鳄的核桃夹子;一只孤零零的珠母袖扣;一把断齿的玳瑁壳梳子;一只镀银的破打火机;一个调味瓶架,上面缺一个醋瓶。

“你捣腾这些东西干什么?”我说,“你可不能把它们带回多伦多去!”

“我要把它们给藏起来。他们不可以糟踏所有的东西。”

“谁不可以?”

“理查德和威妮弗蕾德。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会把这些东西一扔了事;我听见他们说起过要处理无用的破烂。他们早晚会彻底清除这些东西的。所以,我要保存几件物品——为了我们。我想把它们放在这阁楼上的一个箱子里。这里比较安全,我们也容易找到。”

“他们发现了怎么办?”我说道。

“他们不会发现的。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你瞧,”她说,“我找到了我们俩读书时的旧练习本。它们还在这里,在我们原来放的地方。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拿上来给他的吗?”

劳拉从来不提亚历克斯·托马斯的名字:她总是称“他”、“他的”。我以为她已经放弃他了,或者说不再想他了,但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现在想来简直难以置信,”我说,“我们把他给藏在这阁楼上,而又没有露馅。”

“我们俩当时处处小心。”劳拉说道。她沉思片刻,然后微微一笑。“关于厄斯金先生的事,你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她说,“是不是?”

看来我该说个瞎话,而我却折衷了一下。“我不喜欢他。他讨厌极了。”我说。

“不过,瑞妮相信我。你说他如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