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看门人》(第3/4页)

只有盲刺客才能进这个洞穴。他们组成了一个秘密团体,陌生人只能作为战利品被带进去。况且,他收了人家的钱,又没杀掉目标,这就背叛了这个行业。他们这些刺客都是职业杀手;他们以完成契约而自豪,不能容忍有成员破坏他们自己的行规不久,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杀掉,然后再杀了她。

很可能就是他的一个同行被雇来追踪他们俩。这是让贼来捉贼。他们俩迟早会死于非命。单单她身上的香味就会让他们俩暴露——她浑身上下都被抹足了香水。

他得把她带出萨基诺城——逃出这个城市,逃出这块他们熟悉的土地。这样做有危险,但留下来更危险。或许他可以带她去码头,然后乘船出逃。可如何溜出城门呢?按夜间惯例,八个城门都上锁,并有人看守。他一个人可以爬墙——他的手指和脚趾能够像壁虎一样勾住墙壁——但要带上她翻墙的话,那就是死路一条。

还有另外一条出路。他竖起耳朵,凭听觉领着她往下走,一直可到达这个城市的海边。萨基诺城所有喷泉的水都流向一条运河,而这条运河通过一个拱形隧道从地下流出城墙。水位高过人头,水流湍急,从来没有人尝试过通过这条水道进城。那么出城呢?

走这条水道还可以冲掉她身上的香味。

他自己倒会游泳。这是刺客们必须学会的技能之一。他猜想这姑娘不会游泳——他猜得没错。他让她脱下所有的衣服,扎成一捆。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和她的衣服结成一个绳圈。他把这个绳圈一头系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头绕在她的手腕上,并叮嘱她,一旦绳结松开,千万要抓住他。到了拱门,她必须屏往呼吸。

涅克鸟叫了;他能听到第一声鸟啼。天很快就要亮了。三条街外,有人正朝这儿走来,步子平稳而从容,似乎是在搜查。他半拉半推地把姑娘摁进冰冷的水里。她喘着气,但照他吩咐做了。两人一起在水里漂浮;他感受着水流的方向,听着流水进入拱门发出的湍急声。如果潜水太早,他们会憋不住;而太晚的话,他们又会撞上石头。他潜下水去。

流水是无形的,你的手可以穿过它;但它也能要你的命。这东西的力量在于它的冲力、它的速度。

在水中过关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他觉得肺都快爆炸了,胳膊也没力气了。他感觉到她拖在他身后,不知她是否淹死了。总算是顺流。他身体刮到了隧道壁;有什么东西刮破了。不知是衣服还是皮肉?

他们在拱门的另一头浮出水面;她呛得直咳嗽,他轻轻笑出声来。他采取仰泳姿势,把她的头托出水面;就这样,两人漂浮了一段路程。当他觉得已到达安全的地方,就把她拉上了石头坡岸,他摸到一棵树的树荫。他累极了,却又感到很满足,心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苦涩的快乐。他救了她。他生平第一次发了善心。这和他的初衷相比,发生了多大的转变啊!

这儿有人吗?他问道。她驻足四处望望,摇摇头,表示没有。有动物吗?也没有。他把两人的衣服晾在树枝上;然后,在金黄、紫红和洋红色三个不同月亮的朦胧月光下,他轻柔地将她抱入怀中,重重地进入她的身体内。她的胴体像瓜一样清凉,又略带咸味,宛若一条新鲜的鱼。

两人相拥而卧,沉沉睡去。突然,有三个人在他们身上绊了一下;这三个人是蛮荒之民派来侦查入城通道的探子。他们俩被粗暴地弄醒了,一个探子用很不熟练的口语盘问他们。接着,他告诉同伴,这小伙子是个瞎子,而姑娘是个哑巴。三个探子都很惊奇:他们俩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肯定不是从城里来的,因为所有的城门都锁上了。他们似乎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