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红锦缎》(第2/3页)

他可不愿毁灭任何东西,或者说那些付钱买的东西:那个假扮的冥王一定来过又走了。他是否穿着他那生锈的盔甲?十之八九是这样。他像一把笨重的铁钥匙插进她的身体,在她的肉里转动,猛地将她打开。这种感觉他自己记忆犹新。无论如何,他是不会那样干的。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上,用嘴唇碰碰她的手——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吻,而是尊敬和膜拜的一种表示。

他说:这个表示是十分虔诚和珍贵的——他说话的口气如同乞丐对潜在的施惠者一样——关于你美若天仙的传说把我带到这里来,尽管来到这里我的生命就完了。我无法用眼睛看你,因为我是个瞎子。你允许我用手来看你吗?这对我来说是最后一次恩惠,也许对你也是如此。

他没有白当奴隶和男妓:他学会了如何恭维,如何巧舌如簧地说谎,如何讨好别人。他把手指贴在她的下巴上,一直等到她开始犹豫,然后点头。他能听见她在想什么:明天我将死去。他不知她是否会猜想他究竟为什么来这里。

一些大好事就出于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没有时间的人,或是真正懂得无助这个词的人。他们不算计风险和收益,不顾及未来。他们在节骨眼上只考虑目前。如果被人推下悬崖,你要么摔死,要么飞起来。抓住任何希望,不管它有多小;如果可以用一句用滥的话来说,无非是希望出现奇迹。总而言之,就是在绝望中寻求希望

今夜就是如此。

盲刺客开始慢慢地抚摸她,仅用一只右手——那只灵巧的手,那只拿刀的手。他的右手从她的脸摸向她的喉咙;接着,他的左手——那只邪恶的手——也伸过来,双手并用,轻柔得仿佛在抚摸一块极其脆弱的丝绸。这种感觉就像受到水的亲吻。她颤抖了,但是已不再像先前那样出于恐惧。过了片刻,她任凭身上的红锦缎被子滑落,抓起他的手,给它以引导。

摸的产生先于视觉,先于语言。它是人类最初的语言,也是最终的语言。抚摸永远不说假话。

这就是那个哑女和那个盲男如何相爱的。

你让我感到惊奇,她说道。

是吗?他说。为什么?我倒是喜欢让你惊奇。他点燃了香烟,递给她一支;她摇摇头拒绝了。他抽得太厉害了。这说明他情绪紧张,尽管他的手并不颤抖。

因为你说他们相爱了,她说道。你常常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说它不现实,是资产阶级的迷信,实质坏透了,还说它是一种令人恶心的情感,是维多利亚时代好色之徒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是不是自己也动摇了。

别怪我,去怪历史吧,他笑着说。这种事是会发生的。相爱已被记入历史,至少这个词语已被记入历史。总之,我认为他在撒谎。

你不可以用这个说法脱身。开头是撒谎。后来你把它改变了。

说得没错。不过,还有一种不带感情的方法来看待这件事。

看待什么?

这种相爱的买卖。

什么时候成了买卖了?她生气地说道。

他微微一笑。这种说法让你讨厌了?是不是太商业化了?你是说,你的良心不安了?不过,总有一个折中的说法,难道不是吗?

不对,她说。没有。不可能总有的。

你可以说,他抓住了他能够得到的东西。他为什么不抓呢?他无所顾忌,他一直生活在人吃人的社会里。你也可以说,他们都年轻,因而不懂事故。年轻人总是把肉欲错当成爱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想。哦,我还没说到,他后来并没有杀她。正像我说的,他不是自私,就是一文不值。

看来,你不那么自信了,她说道。你打退堂鼓了,你胆怯了。你不会来玩真的。你就像个胆小的同性恋者,把别人的鸡巴摸硬了,又不让别人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