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窖(第3/6页)

瑞妮是高兴还是难过?难过。她不喜欢卡莉,但已经习惯了她。而且,卡莉曾经一度真心对父亲好过。谁会来代替她呢?也许是另外一个荡妇,反正也好不了多少。

接下来的一星期,工会号召全体罢工,以表示与钮扣厂工人团结一致。有命令说,所有的商店和生意都必须关门。电话和邮政也必须停止营业。没有牛奶,没有面包,也没有冰块。(谁在发布这些命令?没人认为命令是由他们同一战线的人发出的。此人自称是本地人,就住在镇上,曾经被认为是个巨头之类的人物。后来才弄清楚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看他这种做法,他也不可能是本地人。他算是哪个家族的?)

所以,不是这个人。瑞妮说,他不是幕后策划者,因为他没有这个脑筋。这后面有黑势力在操纵。

劳拉为亚历克斯·托马斯担心。她说,他多多少少卷进去了。她知道他会的。照他的思想,他非卷进去不可。

当天的午后,理查德·格里芬驱车来到阿维隆庄园,后面还跟着两辆汽车。这是三辆大轿车,车身低矮,亮光光的。总共五个人,有四个是大个子,身穿深色大衣,戴着灰色软呢帽。理查德和他的一个随从跟着父亲去书房。另外两个随从则立于房子的两个门口,一前一后;剩下的两个开着其中一辆豪华车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我和劳拉躲在她的房间里,隔着窗户观看外面的车来车往。大人嘱咐我们避开客人,实际上也不想让我们听见他们的事。当我们问瑞妮是怎么一回事,她看上去很担忧,说她也猜不出来。不过,她一直在留心外面的动静。

理查德·格里芬没有留下来吃晚饭。他离开时,开走了两辆车。第三辆留了下来,有三个大个子也一起留下来。他们待在车库楼上,我们家原来的司机房里,并不引人注意。

瑞妮说,他们是侦探。一定是的。怪不得他们整天穿着大衣,因为这样可以在腋下藏枪。那是左轮手枪。她是从各种杂志上得知的。她说,这些人留下来是保护我们的。如果夜里我看到花园里有形迹可疑的人——当然不包括这三个人——我们一定要尖声叫喊。

第二天,镇里的主要街道上发生了骚乱。出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人;即使有人见过他们,也不会记得他们。谁会记得一个流浪汉呢?然而,有一些不是流浪汉,而是伪装的外国煽动员。同时,他们一直在做密探。他们如何这么快就到这里了?据说是趴在车顶上来的。他们这种人都是这么流窜的。

骚乱是在市政礼堂外的集会上发生的。一开始举行了演讲,其中提到了雇用的流氓和公司的打手;接着父亲的形象被制成纸人,戴着大礼帽,叼着雪茄烟(他可从来没叼过雪茄),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被焚烧。两个穿着粉红色褶裙的布娃娃也被浇上煤油,扔进了火里。瑞妮说,那代表我和劳拉。人们取笑两个布娃娃,说它们是小骚货。(劳拉和亚历克斯一起在镇上逛街也没逃过人们的眼睛。)瑞妮说,这是罗恩·欣克斯告诉她的;他认为,她应该知道这件事。他说,我们俩目前不应该去市中心,因为外面群情激愤,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最好待在阿维隆庄园,只有那儿才安全。他说,那两个布娃娃的事真是奇耻大辱,他真想把干这事的人抓起来。

主街上那些拒绝停业的商店被砸破了橱窗。接着,那些已经停业的商店的橱窗也被砸破了。过后,又发生了抢劫,事态完全失去控制。报社被侵占,办公室遭到破坏。埃尔伍德·默里遭到殴打,印刷间的设备也被捣毁了。只有暗房逃过一劫,他的照相机却未能幸免。他伤心了好一阵子。这些都是我们后来多次听说的。

那天夜里,钮扣厂失火了。火焰从底楼的窗户里蹿出来。从我的房间里看不见火焰,但消防车当当地开过,赶去救援。我自然又惊又怕,但不可否认,我心中也有窃喜。当我在倾听消防车的当当声和远处的叫喊声时,我听见有人从后楼梯走上来。我以为可能是瑞妮,但却不是。那是劳拉。她穿着出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