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页)

涂料?波洛皱起眉头。还有谁说过有关涂料的事——是恩特威斯尔先生?

他还与他们讨论了各种各样的画作以及皮埃尔·兰斯科内特的画家身份,还有科拉的作品——吉尔克里斯特小姐为之折服,苏珊不屑一顾。“就像明信片一样,”她说,“她肯定是照着明信片画的。”

吉尔克里斯特小姐因为这句评论大动肝火,尖刻地反驳说,她亲爱的兰斯科内特夫人一向是对着实景写生。

“我敢肯定,她绝对是在说谎,”吉尔克里斯特小姐离开房间后,苏珊对波洛说,“事实上,我知道她是在骗人,我不这么说,只是不想伤害那个老妇人的感情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的?”

波洛注视着苏珊那坚定、自信的下巴。

“永远都这么笃定,这个女孩,”他想,“或许有一天,她会太过笃定……”

苏珊继续说: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吉尔克里斯特。当中有一幅画的是伯尔弗莱生港,港湾、灯塔和码头——所有业余画家坐下来画草图时,都会选择这个角度。但那个码头在战争中被炸毁了,既然科拉姑姑的写生是几年前画的,那她就不可能是对着实景写生,不是吗?但是市面上卖的明信片还是保留了那个码头。她卧室的抽屉里就有一张。我估计,科拉姑姑在伯尔弗莱生港完成了初步的‘草图’,回到家后,再偷偷比对着明信片完成画作!真可笑,不是吗,人们就这么容易被揭穿。”

“是的,很可笑,正如你所言。”他沉默了一会儿,心想,以这句话做开场白真不错。

“你不记得我了,夫人,”他说,“但我记得你。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她盯着他,波洛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是的,没错,是这样。我当时坐在一辆汽车里,衣服裹得严严实实,透过窗户看到了你,你正在和车库的一个技师说话。你没注意到我——这很正常——我坐在车里——而且是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国老头儿!但我注意到你了,因为你年轻、美丽,而且站在阳光下面。所以这次我一到这里,就对自己说:‘天哪!真是巧合!’”

“车库?在哪儿?大概什么时候?”

“哦,不久前——大概一周——不,还要更久。”波洛完整地回想起“纹章官”饭店的车库,决定暂时向她隐瞒,“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我去过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寻找合适的房产为你的难民买下来?”

“是的,你知道,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价格——周边的环境——是否适合改造。”

“我想你花了不少工夫改造这里吧?加了一些可怕的隔间。”

“在卧室里,没错,当然了。但楼下的大部分房间都维持原样。”继续说话前,他略作停顿,“夫人,那这幢你家的老宅卖给——陌生人,你不难过吗?”

“当然不,”苏珊似乎觉得很可笑,“我认为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不会有人想把这幢房子当一个家,继续住在这里。而且我也没什么好伤感的,这儿不是我的老家,我父母之前住在伦敦。我们只在圣诞节的时候才偶尔过来。事实上,我一直认为这里非常可怕——几乎可以说是一座用来供奉财富的粗鄙殿堂。”

“如今的圣坛可太不相同了。高楼大厦,灯光隐匿,简洁昂贵的装潢。但财富依旧有它的殿堂,夫人。我听说——希望我这么问不会冒犯你——你自己就计划买下这样一幢大厦?所有东西都很豪华,不惜血本。”

苏珊笑了起来。

“实在称不上是座殿堂——只是个做生意的地方。”

“怎么叫它并不重要……但要花很多钱——这是真的吗?”

“现如今,所有东西都贵得吓人。但我想,一开始的投入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