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7章(第2/6页)

乐狄知道女儿善妒,暗叹一声,正想继续往下劝,忽然惊觉有脚步声接近,连忙停了话题。

坐回原位,捧起茶来,还未饮到口,听见王后的心腹侍女仰容在门外道:“娘娘,大王派人传话来了。”

“进来吧。”王后唤了那传话的侍从进来,一边喝茶,一边问:“大王有什么话?”

“禀娘娘,大王已经颁下王令,封白娉婷为归乐琴仙,大后日在王宫正门为她举行拜祭仪式。大王说了,那日也请娘娘来,一同拜祭,为归乐的女子做个榜样。”

王后听到一半,几乎将手中的茶碗捏得粉碎,手气得颤了几颤。乐狄在一旁紧张地使眼色,只要女儿忍耐一些。

王后忍着气,轻轻笑道:“知道了。大后日,王宫正门,对吧?去告诉大王,我会准备的。”

侍从领了命,直接覆命去了。

乐狄淹了房门,转过身,看见女儿变了脸色。

“果然,果然!又是这个白娉婷,冤魂不散!”王后咬着细白的牙齿:“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堂堂大王,下令御封一个奴婢,怎么和归乐的百姓交代?”

乐狄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想得更远:“大王是打算用敬安王府来压我们乐家,敬安王府虽然没了,但归乐的人们还没有忘记他们啊。敬安王府是大王判罪的,大王不能直接用敬安王府的名头,只能藉敬安王府的丫头,何侠身边的侍女来做个声势。”

“父亲想得没错。”王后冷静下来,缓了语气,顿了顿,苦笑着道:“不过说大王只是为了立威,对白娉婷一点意思也没有,那我可是不信的。”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才更可恨。”王后长长的指甲在木椅扶手上抓出几道白印:“男人的心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再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不合理,也再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合理。

白娉婷的死讯,传遍天下。

一个王府侍女的死,震动了天下。

她是归乐的琴仙,何侠的侍女,北漠曾经的最高军事将领,同时,也是镇北王的妻子。

虽然没有隆重的婚礼,但曾经看过她与镇北王的人都明白,只有她,是那位顶天立地的沙场英雄一生一世的妻子。

白娉婷已去。

楚北捷呢?

昔日无敌的勇将,又在哪里?

东林王后凝视着面前的人,深深吸了一 口气,毅然道:“霍神医,这里没有外人,无须隐瞒,你就直说吧。”

“启禀王后,大王的病……”短短数月,东林神医霍雨楠彷佛老了十年,黑色的胡须中夹杂着白丝:“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和我说实话,还有多久?”

“怕是……怕是捱不过七天。”

王后呆住了,半天才找回了飘离身躯的理智,脊梁宛如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似的软了下来,只能完全靠椅背支撑着。怀着最后一丝期待,她几乎是祈求般的看向这能断人生死的东林名医:“纵使不能回天,也该可以多延几个月吧?”

“王后娘娘。”霍雨楠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把话说明白,硬着头皮道:“方法都用尽了。大王的后事,也要……”

“娘娘,娘娘!”谈话忽然被帘外跑进来的侍女打断,匆匆对王后行了个礼,急道:“娘娘,大王醒了,正要找娘娘呢。”

王后猛然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猛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娘娘!”

“王后娘娘!”

侍女和霍雨楠同时惊呼,一同抢上,将她扶住。

王后抚着太阳穴,站稳了脚:“不碍事的。”

她的脸上苍白的,唇也是苍白的。

自从白娉婷的死讯传来,她的脸色就再不曾出现血色。

什么都毁了。

白娉婷肚子里的,是东林王族的血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