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午时经(第3/7页)

何况,我已经说过了,约翰本想让他去阿维尼翁,他想去,但又不想去。次日的会晤本来应该决定此次旅行的形式和保证措施,既不能把此举看作是一种屈服,也不能看作是一种挑战。我不相信米凯莱见过约翰本人,至少在约翰当上教皇之后没有见过。不管怎样,米凯莱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约翰了,现在他的朋友们竞相发言,把这位买卖圣职的教皇描绘得十分阴暗。

“有一样你必须学会,”威廉对他说,“千万别相信他的承诺,他总是表面上承诺,实际上却不履行。”

“人人皆知,”乌贝尔蒂诺说道,“在选举他的那些年代里……”

“我不想把那称作选举,那是强加于人!”同桌进餐的一位修士插话说,后来我听人叫他乌戈,来自纽卡斯尔。他说话的口音很像我的导师。“本来克雷芒五世就死得不明不白的。国王从未宽恕过约翰,因为约翰在他前任卜尼法斯八世死后才答应起诉前任,又矢口否认自己背弃了卜尼法斯八世。教皇克雷芒五世在卡庞特拉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事实上,红衣主教们汇集在卡庞特拉参加选举教皇的秘密会议,可是教皇没有选出来,因为(那也是正确的)争论转移到是否把教廷从阿维尼翁迁至罗马的问题上。我不知道在那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告诉我说那是一场屠杀,红衣主教们受到已故教皇侄子的威胁。他们的仆人被杀害,宫殿被焚烧。红衣主教们求助于国王,国王说他从来不同意教皇放弃罗马,希望他们耐心地做出正确的选择……后来美男子腓力[2]死了,他是怎么死的,只有上帝知道……”

“兴许魔鬼知道。”乌贝尔蒂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众人都效仿他。

“兴许魔鬼知道。”乌戈带着一丝冷笑认同说,“总之,另一位国王继位了,在位十八个月就死了。他的继承者刚生下来几天也死了,替他摄政的兄长登上了王位……”

“正是这位腓力五世,他还在普瓦捷当公爵的时候,就曾把从卡庞特拉出逃的红衣主教们都集中在一起。”米凯莱说道。

“的确如此,”乌戈继续说道,“当时的腓力公爵把红衣主教们交给在圣多明我修道院举行的里昂选举教皇的秘密会议,承诺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不会把他们当俘虏对待。但是,那些红衣主教被他掌控之后,他不仅拘禁了他们(这是惯用的手法),还逐日减少食物的供应,直到他们作出决定。他向每个人作出承诺,谁想要登上教皇的宝座他都支持。而当他登上了国王的宝座之后,那些被囚禁了两年的红衣主教们都已身心疲惫,饥饿难忍,生怕要在那里待一辈子,就接受了他提出的一切条件,让那个已年过七旬的矮子登上圣彼得的宝座……”

“确实是个矮子,”乌贝尔蒂诺笑道,“一副痨病鬼的样子,但他比人们想象的要粗壮和狡黠!”

“一个鞋匠的儿子。”使团的一个成员嘟囔说。

“基督是木匠的儿子!”乌贝尔蒂诺训斥他道,“这不是主要的。他是个有学问的人,在蒙彼利埃学过法律,在巴黎学过医,他善交朋友,他在适当的时机,用最得体的方式,赢得主教的席位,继而获得红衣主教的头衔。在为那不勒斯的智者罗伯特[3]担任顾问时,他的敏锐令许多人瞠目结舌。他在阿维尼翁任主教时,向美男子腓力提出的摧毁圣殿骑士团的建议都是正确的(我说的正确,是指他那惨淡的业绩)。选举之后,他躲过了红衣主教们对他的谋杀……不过,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说他惯于背弃誓言,也并不因发假誓而受到谴责。为了当选教皇,他答应过红衣主教奥尔西尼把教廷迁回罗马,等他当选之后,又在行祭礼时向奥尔西尼发誓说,如果他不兑现诺言,就决不再骑马或骑骡子了。而后来那只老狐狸都干了些什么,是众人皆知的。他在里昂加冕之后(这违反国王的意愿,国王想让他在阿维尼翁行加冕礼),就乘船从里昂抵达阿维尼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