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他,是Able(第4/10页)

姚乐芸在一旁默默垂泪,不管之前她们母女闹了多少不愉快,可母亲天性,在这一刻,她恨不得能替女儿受罪受苦。

“念念,没事儿啊,没事,都过去了,妈妈来了。”姚乐芸哽咽。

可是,不管他们说什么,纪念都没有回应。

他们将纪念从警察局带回家,纪念到了家,就直接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纪时天与姚乐芸不放心,一起跟着上去,纪念不说话,却一直将他们朝外推,然后,锁上门。

房间里开着灯,明亮如白昼,她靠着床在地上坐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在那个巷子发生的一切。她不愿意想,可大脑却像被下了咒,不受她的控制,她越想越焦躁、难过。她拼命地捶打自己的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那个被她砸死了的醉汉。

楼下传来纪时天与姚乐芸的争吵声,他们互相吼着:都怪你,要不是你,念念怎么会出事?

他们吵了几句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又安静下来。

那几天,纪念几乎日夜不能安宁,直到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法医说,纪念砸向醉汉的一块砖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少的伤害,他死于突发性脑溢血。

纪念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穿白袍的医生,温柔的女法医笑了笑,她摸了摸纪念的脑袋,轻声说:“和你没关系,他自己原本就有病,酒精才是诱因。”

她怔怔地看着女医生,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问:“和我没关系?”

女医生对她笑了,肯定道:“对,和你没关系。”

这几天,大家都说他的死是报应,是自作自受,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即使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砸他,她必须要保护自己。然而此刻,当一个权威人士,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时,纪念觉得自己卸下了某种不该有的罪恶感。然后,她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姚乐芸与纪时天仍旧争吵,他们都将纪念出事的责任推给对方。

整整两个月里,纪念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林喜儿每日都来陪她,可纪念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管谁说什么,她都置若罔闻。

晚上,她不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连林喜儿也不行,她时常在深夜突然尖叫,然后哭泣,再渐渐平静。

她日益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除夕夜,每一家都欢声笑语,孩子们在院子里放鞭炮和烟火,夜空被照得璀璨明亮,只有纪家,依旧死气沉沉。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人笑了。

纪时天为她请了好几个心理辅导师,花了大价钱让别人上门服务,然而都不见成效。直到第四个心理辅导师对他说,眼前的环境,对纪念而言太压抑,不利于她恢复心理健康,她需要一个安全的、全新的环境,慢慢自我调整。

纪时天犹豫了一段时间,然后找到纪念,试探着问她:“念念,你想不想出去玩一段时间?”

纪时天和姚乐芸的小心翼翼与争吵,还有林喜儿的愧疚,这对纪念而言,都是一种束缚,无时无刻都提醒着她曾受到的伤害。

去一个新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着,她想,这样或许会更轻松自在一点。

于是,她对纪时天点点头。

纪时天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纪念的脑袋,轻声道:“那你好好想想要去哪里,爸爸帮你办。”

林喜儿得知她决定要离开这里时,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哭,纪念看着哭得鼻子眼睛都红红的她,心里涌过一阵热流和酸楚,她伸手抱住了她。

“念念,你去英国,我哥哥就在伦敦,我爸爸有一个好朋友的女儿也在那儿,你去那儿好歹有个照应,就英国好不好?”林喜儿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她。